董处长前前后后送过来40多个人，技术能力一次比一次差，勉强当个全乎人用的也就两只手，杨山感觉自己这笔生意做亏了。
也不知道几年后，有多少人愿意回去的。这事儿杨山也懒得多想，他又不是指导员。
不过最后一批过来的，还有一个他的熟人，大学同学：陈彻。
这家伙一看就在冰天雪地的齐齐哈尔待得不顺心，那张圆脸都瘦成了长脸。
虽然上学的时候两个人是死对头，但说起来都是意气之争，所以毕业之后，两人反而越来越看重同学之谊。再加上有68年那几个月的患难交情，走的更近了。
杨山安排好其他人之后，单独把他叫出来，上来给他胸脯一拳，“我就知道你这个走资派的狗崽子，拒绝不了花花世界的诱惑，一定会来的。”
“ctmd，老子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早知道那时候我就待在学校不走了，到最后哪怕被分配到偏远山区也好啊！”陈彻头发乱糟糟的，接过杨山递给他的一瓶水，咕咚咕咚灌起来。
杨山乐呵呵的看着他的狼狈样儿，“呦呵，你都落魄成这样了。你那老子还没平反？”
“没，在干校老实待着呢，这几年就准许我去见了两次，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听说能来香江找你后，我就去了一封信，说我被发配到西南建设国家去了。”
杨山知道他爸是家企业的宣传科长，算不上什么有级别的领导，也不知道当初是说了什么逆天的言论，被关了这么久还没出来。
随着他的抱怨，杨山知道了他这几年的经历。
说来也倒霉，他去的那个农机厂是个小厂，也就两百多号人，而且基本都是当地人。所以每次开pd会，他这个成分不干净的外来户就是头号目标，次次都躲不过。也就是他年轻气壮身体好，否则现在能不能爬到香江还真不好说。
“说吧，让我来干什么。我的水平你知道，上学的时候电子电路不如你，在其他专业上还凑合。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专业知识再没碰过，可能都忘的差不多了。”陈彻应该是认命了，有点自暴自弃。
杨山知道他的本事。
虽然那个年代考水木的难度不如后世，但人家是实实在在凭自己能力考上的。
实话实说，如果当初上学的时候他不依靠系统当辅导老师，被陈彻在功课上甩下几条街可能是夸张了，但是绝对比不过人家。
尤其是涉及计算机方面的学科，比杨山强出许多，那是人家的主专业。
嗯，60年代自动控制就是计算机，只不过是模拟计算机。
如果在制作初代程控电话交换机的时候有他在，杨山根本就不用那么费心费力。
杨山拉着他上车，“先去我家待两天，现在技术发展很快，上学时候咱们手工制作的磁芯存储器已经被淘汰了，电子管控制电路更是连学校都不教了，你要先补补课！”
当杨山把他带回家的时候，这货看得直咧嘴，“我擦，你真成为资产阶级啦！”
“是啊，要不怎么会把你叫来呢，咱们的阶级成分一致嘛。”
“狗屁，我就是戴了个帽子，你可是实打实的。”陈彻嘴上不服输。
“别扯没用的，赶紧去洗澡，洗完再说其他的。”
早已在家等着的于莉笑着递给他一套洗漱用品，让人带他去了浴室。
“他就是你那个同学？感觉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变了很多。”
“他以前就是个傻x，风潮起的时候到处跟着人家瞎起哄，他老子倒台后也没受多大罪。这几年在厂里被人拾掇惨了，才知道学校里的那帮同学其实是对他手下留情了。”杨山摇头笑笑，他也感觉陈彻成熟了一些。
于莉听到这些话，眼前就是一亮，“哎，这么说他的经历和海棠有些像啊，他应该还没结婚吧，你说能不能给他俩撮合一下？”
杨山看过陈彻的档案，知道他没结婚，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不是不行啊！
不过陈彻能不能看得上她呢？
“不知道行不行，海棠她离过婚呀。”
“那都是国内的事儿，在国内他的成分还不如海棠呢。”于莉当然是向着自己妹妹，“再说了，海棠长得又不难看，也不缺胳膊少腿，还是你小姨子，他凭什么看不起？”
“这......，那就试试吧！”杨山心里也是偏向于海棠的。
“你等着，我去把海棠叫下来。”
于莉对这事非常积极，这人可是杨山的大学室友，论与杨山的亲近关系不比丁冲差多少。
既然有这个意思，杨山干脆把丁冲兄妹也叫了过来，都是一家人嘛！
“杨山，你家这条件，比以前的资产阶级还奢侈啊，开水龙头就有热水。”洗了个澡，陈彻气色好了很多，他擦着头发走进客厅，“洗发水也不错。”
“比不上你们家，你以前不还说你爸司机在你洗澡的时候还帮你擦背吗？我这儿可没有这种贴心服务。”杨山习惯性的和他斗嘴。
“嘿！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陈彻把毛巾还给周妈，还顺带着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杨山趁着这个空档把厅里人介绍给他。
“这不是丁小将么？”陈彻一眼就认出了丁芸，“杨山，你真是把资产阶级的残渣陋习学了个通透，真有你的！”
“当初就应该让你在冰天雪地里多站半小时。”丁芸也没客气。
“那是，劳动队的人天生低人一等。”陈彻用手指蹭了蹭嘴角，自嘲道，“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你们都比我有出息。”
“陈同志，喝杯茶吧！”在于莉的鼓动下，于海棠主动上来搭话。
在香江待了一个月，于海棠的秉性有些恢复，跟着于莉学到不少的穿衣打扮的潮流，整个人比刚来的时候明媚许多。她对香江的环境适应很快，以她的性格也更适合这里。
“嗯？”陈彻有点措手不及，刚才利索的嘴皮子一时之间也不好使了，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茶杯，“谢谢！叫我陈彻就行，不敢当同志。”
厅里其他人对视一眼，有戏！
“海棠，你去厨房泡碗面，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先让陈同志垫垫肚子。”于莉叮嘱道。
陈彻脑子很好使，几句话就听出了端倪，他把目光转向了杨山。
“想吃你就吃，来我这里你假客气什么。”杨山懒得废话。
“哦。那......，那就麻烦弟妹......的妹妹了。”
于莉越看他越满意，赶紧加码，“初来乍到，先不急着找活儿干，多休息几天。正好海棠对香江熟，让她带着你好好逛逛。”
“......”陈彻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