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雾弥漫,宛如轻纱一般,轻轻地笼罩着这座古老而庄严的城市。雾气尚未完全消散,使得整个城市都显得有些朦胧,仿佛隐藏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后。
然而,在这宁静的清晨中,建章宫东侧殿却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一把利剑,刺破了那层薄薄的晨雾。
刘贺此时正半趴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用金错刀削着手中的桃木剑。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却充满了专注和热情。每一刀下去,都能看到木屑飞溅,而那把桃木剑也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成型。
一旁的猞猁幼崽则好奇地蹲在地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满地的木屑。它似乎对这些木屑充满了兴趣,不时地用它那小巧的爪子去拨弄一下,仿佛在探索一个全新的世界。
就在刘贺和猞猁幼崽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突然,猞猁幼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这声啸叫如同闪电一般,划破了清晨的寂静,也让刘贺吓了一大跳。
他猛地抬起头,手中的金错刀差点就掉落在地。就在他惊愕的瞬间,只见龚遂高举着戒尺,如同一股旋风般破门而入。龚遂的速度极快,他的袍角如同翅膀一般迅速扫过案几,将上面的鎏金博山炉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爷!”龚遂的声音如同未央宫的晨钟一般急切,在宫殿中回荡,“霍光大人已经在宣室殿等候了半个时辰!您这身……”他的话语突然中断,目光像闪电一样迅速扫过刘贺,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
首先,龚遂的目光落在了刘贺那歪戴的獬豸冠上。獬豸冠本应端正地戴在头上,以显示其尊贵和威严,但刘贺却将它戴得歪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接着,龚遂的视线转移到了刘贺反穿的蜀锦襦裙上。襦裙的颜色鲜艳夺目,但反穿的方式却让人啼笑皆非,完全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最后,龚遂的目光停留在了刘贺腰间晃荡的青铜酒葫芦上。酒葫芦随着刘贺的动作不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在嘲笑龚遂的严肃。龚遂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显然对刘贺的这一身装扮感到极度的不满和愤怒。
然而,与龚遂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贺的脸上却挂着戏谑的笑容。他手中的桃木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动作轻盈而灵活,仿佛他并不是在宫殿中,而是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自由驰骋。然后,刘贺轻巧地将剑尖抵在猞猁的脖颈处,那猞猁似乎也感受到了刘贺的戏谑,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静静地趴在地上,任由刘贺摆弄。
“本王新创的‘西域驯兽剑法’,龚先生要不要试试?”刘贺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挑衅,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龚先生,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那桃木剑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刺向龚遂。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声。这声音犹如天籁,清脆而悠扬,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目光纷纷投向殿门处。
只见周皇后身姿婀娜地走了进来,她的步伐轻盈,如同仙子下凡一般。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衣袂飘飘,仿佛在风中舞动。她的面容姣好,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令人心醉神迷。
在周皇后的身旁,紧跟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年纪尚小,模样甚是可爱。她怀中抱着一只烤焦的兔子,老远就喊了起来:“王叔!您说的‘塞外风味’就是把兔子烤成黑炭吗?”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带着些许不满,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爱。
周皇后见状,不禁掩唇轻笑。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而动听,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笑声而变得明亮起来。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刘贺腰间的金错刀上,那刀鞘上镶嵌着的宝石在晨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与她腕间的东珠镯子相互映衬,宛如一对绝美的配饰。
然而,就在周皇后的目光触及到金错刀的一刹那,她脸上原本如春花绽放般的笑容,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僵硬在了嘴角。
昨夜霍光密奏中的字句,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昌邑王私铸兵器”。这六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周皇后的心上,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宣室殿内,原本就凝重的气氛,此刻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霍光正对着《盐铁论》,全神贯注地仔细批注着。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案几,发出咚咚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仿佛是在强调着书中某些重要的观点。
而在霍光的身后,张安世则静静地站立着,他的手中捧着一封刚刚截获的密信。那是用羊皮纸写成的,由于被汗水浸染,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够依稀看出“八月十五,灞桥”这几个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而熟悉的铜铃声,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直直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伴随着铜铃声的,还有猞猁的嘶鸣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然而,更让人惊愕的是龚遂那绝望的呼喊:“王爷!您把胡旋舞跳成斗鸡步了!”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宫殿中炸响,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殿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刘贺像一阵风似的晃进了殿内。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让人难以捉摸。他的通天冠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几乎要遮住他的眼睛,那原本应该庄重威严的冠冕此刻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再看他身上的孔雀蓝锦袍,下摆处沾满了草屑,仿佛他刚刚在草丛中打过滚一般。而他怀里,竟然还揣着半块没啃完的胡饼,那胡饼的碎屑不时地从他的衣襟处掉落下来。
刘贺一见到霍光,便急忙拱手行礼。然而,就在他拱手的瞬间,袖口突然“哗啦”一声,三只骰子从里面掉了出来,骨碌碌地滚到了龙纹地砖的缝隙里,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狼狈不堪。
“霍大人早啊!”刘贺大剌剌地往绣墩上一坐,那猞猁也像通人性似的,立刻跳上他的膝头,爪子精准地按住他腰间的酒壶塞子,似乎是在防止他再去偷酒喝。
刘贺一边抚摸着猞猁的毛发,一边笑嘻嘻地对霍光说道:“听说您要教本王《春秋》?不如先讲讲高祖斩白蛇时,白蛇喊没喊‘疼’?”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和戏谑,完全没有把霍光放在眼里。
霍光的山羊胡剧烈地抖动着,仿佛那是被秋风吹拂的芦苇一般。他刚要张开嘴说话,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名小黄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捧着一个鎏金托盘,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殿内。
“陛下召见昌邑王!说是……说是要比箭术!”小黄门的声音因为惊恐而有些发颤,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
未央宫前殿里,刘弗陵斜倚在龙榻上,他那苍白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青玉扳指。在他的身后,屏风上的《百骏图》被穿堂风掀起了一角,露出了背面那潦草的“罪己诏”残句。
当刘贺晃晃悠悠地走进殿内时,刘弗陵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见刘弗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猛地将手中的角弓扔向刘贺,同时说道:“听闻王叔善射,可敢与朕赌一局?”
箭靶矗立在太液池畔,靶心处贴着一片金箔,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箔反射出的光芒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刘贺眯起眼睛,凝视着那耀眼的靶心,突然,他瞥见靶旁的柳树下闪过了霍光的蟒纹袍角。
刘贺的嘴角忽然咧开,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从衣袖中摸出了一把弹弓,然后又像变戏法一样从另一个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炒豆子,当作弹丸。他手腕轻轻一抖,弹丸如流星般疾驰而出,直直地飞向了靶心。
\"啪嗒\"一声,弹丸如同流星一般,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靶心的金箔,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而,这声响却如同一道惊雷,惊起了芦苇丛中一群原本安静栖息的白鹭。它们扑腾着翅膀,惊慌失措地腾空而起,洁白的羽毛如雪花般在空中飞舞。
刘弗陵站在靶场中央,望着漫天飞舞的白羽,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涌上喉咙。他用手捂住嘴巴,试图抑制咳嗽,但咳嗽却越来越剧烈,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一般。终于,他忍不住咳嗽了出来,指缝间渗出了点点血渍,触目惊心。
周皇后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快步上前想要扶住刘弗陵。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刘弗陵身边,刘贺却突然冲了过来,将手中的猞猁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迅速抢过刘弗陵手中的角弓,搭箭便射。
弓弦被拉紧,发出\"嗡嗡\"的声响,箭镞如同闪电一般破空而出,直直地朝着靶心飞去。猞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得炸毛,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但箭镞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钉在了靶心旁的石狮子嘴上。
刘贺转头看向刘弗陵,眨了眨眼,得意地笑道:\"陛下看,这叫'狮口夺金'!\"
当夜,掖庭宫的更漏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当更漏滴到第三响时,刘弗陵的寝殿突然亮起了灯火。他独自一人坐在案前,支开了所有的侍从和宫女,只留下周皇后在一旁研磨。
刘弗陵的目光落在案头的一本书上,那是董仲舒的《春秋繁露》。泛黄的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艾草,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忽然,一阵夜风从窗外吹入,掀起了书页,那片干枯的艾草也随之飘落,露出了夹页里的一封信。
周皇后惊讶地看着那封信,刘弗陵却面沉似水,缓缓将信展开。信中的内容让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因为这封信正是杜延年私通燕剌王的铁证。
“皇后可知,”刘弗陵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烛火上的青烟,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般,“当年太皇太后临终前,握着朕的手说‘霍光可辅,亦能覆’。”他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仿佛这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指尖划过案上未写完的遗诏,那遗诏上的字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颤抖。
“朕若去了,这江山……”刘弗陵的话还没有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猞猁的长嚎,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周皇后心中一紧,急忙掀开锦帘,向外看去。
只见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之中,而在宫墙根下,刘贺正蹲在那里,给那只猞猁系着一个新做的炼丹炉形状的铃铛。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却十分专注,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猞猁的长嚎。
刘贺抬头,正巧撞见皇后,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给它换个行头,省得霍大人总说本王‘玩物丧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对霍光的评价毫不在意。
与此同时,在霍光的密室里,张安世正展开一份最新的密报,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愤怒。密报上的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昌邑王近日频繁出入铁匠铺,所购硫磺已逾五百石!”
张安世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燕王谋反时的情景,那时燕王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囤积火药,为的就是一举推翻朝廷。如今,昌邑王的行为如此相似,难道他也有不轨之心?
老权臣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扶手,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传令羽林军,”霍光吹灭烛火,黑暗中他的鹰目如电,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明日巳时,以‘护驾射猎’为名,将建章宫围个水泄不通。”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建章宫东苑的草地上,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场紧张的行动正在悄然展开。
巳时一到,羽林军如潮水般涌入建章宫,迅速将东苑包围起来。他们训练有素,行动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此时,东苑内正摆开一场盛大的宴席。刘贺歪坐在胡床上,面前摆满了西域葡萄酿,那浓郁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他的身旁,一只猞猁戴着金铃铛,正乖巧地蹲在案头,爪子不时地拨弄着青铜灯盏里的灯芯,仿佛在欣赏这热闹的场景。
刘贺忽然瞥见霍光带着羽林军踏入院门,他的眼珠一转,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只见他猛地扯起嗓子,高声喊道:“来来来!本王新谱了一曲《未央狂欢调》!”话音未落,他便像变戏法一样,迅速抄起身边的箜篌,五音不全地弹奏起来。
“秋风起兮白云飞,霍光大人来干杯!”刘贺的歌声在东苑中回荡,虽然曲调有些怪异,但他却唱得格外投入,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朝堂之上,满座朝臣皆面色通红,显然是在竭力忍耐着笑意。然而,他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霍光的蟒纹靴上。只见那靴子在青砖地面上不停地碾压,仿佛要将这坚硬的地面踩出两个深深的白痕来。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氛围中,刘弗陵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步入了宴席。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此刻竟突然泛起了一抹病态的潮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激荡。他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刘贺递来的酒盏,轻声说道:“王叔这曲子……倒是应景。”
然而,当酒液刚刚滑入刘弗陵的喉咙,他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如雷贯耳,震得整个宴席都似乎在微微颤动。随着咳嗽的加剧,刘弗陵的指缝间竟然渗出了丝丝血迹,这些血珠如同点点红梅般,滴落在酒盏之中,与酒液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幅诡异而又凄美的画面。
周皇后见状,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她急忙起身,想要去抢夺刘弗陵手中的酒盏。然而,就在她即将碰到酒盏的一刹那,刘贺却突然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握住了刘弗陵的手腕,沉声道:“陛下这病……该让本王的方士瞧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与此同时,他宽大的衣袖如同旋风一般扫过案几,几枚药丸从袖中滚落出来,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色光芒。
霍光见状,心中猛地一紧,他霍然起身,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带起一阵劲风。那阵风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呼啸着将药丸吹进了太液池中。只听得“扑通”一声,药丸落入水中,瞬间激起一片白色的烟雾。烟雾弥漫开来,将太液池笼罩其中,宛如仙境一般。
然而,这看似美丽的景象却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只见那些原本在水中嬉戏的锦鲤,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纷纷翻起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昌邑王!”霍光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私炼毒药,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面对霍光的质问,刘贺却显得异常镇定。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金错刀,刀刃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他轻轻地将刀刃在烛火上划过,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
“霍大人怕是看错了吧。”刘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不过是西域进贡的‘夜光丸’而已,专门用来治疗陛下的咳疾。”他的声音平静而从容,让人难以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着,刘贺用刀尖挑起那颗药丸,琥珀色的瞳孔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他将药丸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抛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响。
整个宴席上的人都被刘贺的举动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那只猞猁脖子上的铃铛声还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众人都以为刘贺会被霍光当场拿下的时候,刘弗陵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仿佛是打破僵局的一道闪电。笑声惊得满院的秋蝉都噤声不语,仿佛它们也感受到了这笑声背后的深意。
“王叔这份孝心……朕记下了。”刘弗陵缓缓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宫殿。他转头看向霍光,苍白的手指轻轻地在案上的《盐铁论》上点了点,“明日朝会,不如就议议‘盐铁官营’的事情吧?”
当夜,燕地蓟城,刘旦独自坐在书房里,手中紧握着一把匈奴狼头匕首。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密报上“昌邑王被疑”的字样,心中暗自思忖着。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地图上的长安城。亲信战战兢兢地将白鹿皮呈递给刘旦,仿佛这是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刘旦面无表情地接过白鹿皮,嘴角却突然泛起一抹冷笑。
“当年父皇用‘皮币’制衡诸侯,如今本王就用这皮……”他的话还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紧接着,斥候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房间,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报告道:“报!长安急讯——陛下宣昌邑王监国!”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刘旦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惊得梁上的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被这个消息彻底击垮了。
与此同时,在未央宫中,刘弗陵正斜倚在龙榻上,看着案头那尚未干透的诏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周皇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
“陛下,药熬好了,趁热喝吧。”周皇后柔声说道。
刘弗陵点点头,正准备端起药碗,却突然发现碗里漂着一片新鲜的艾草。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片艾草,不正是刘贺白天别在猞猁项圈上的那片吗?
更漏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地响着,已经滴到了第五响。就在这时,建章宫那边传来了一阵跑调的歌声:“大风起兮云飞扬,本王今晚烤全羊!”歌声中还夹杂着猞猁的嘶鸣声,以及龚遂那绝望的喊声:“王爷!那可是御赐的鎏金烤架啊!”
而霍光的密室里,新铸的羽林腰牌在炉火中泛着暗红。老权臣展开帛书,笔尖悬在\"昌邑王举止荒诞\"六个字上许久,终于重重落下——却在\"荒诞\"二字后添了句:\"然箭术奇绝,可堪大用。\"
长安城的秋夜依旧寒凉,未央宫、建章宫、燕王府的灯火在雾霭中明明灭灭。刘弗陵握着周皇后的手,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忽然想起十二岁登基那日,霍光背着他跨过丹陛时,汗湿的脊背贴着自己脸颊的温度。
\"皇后,\"他轻声说,\"朕若去了,替朕看好......\"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刘贺的笑声,混着猞猁的铃铛声,如同一把钥匙,悄悄插进了未央宫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