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晴就这么保持着坐立的姿势一动不动,一直到宿舍其他人陆陆续续醒来,起床叠被子,这才悠悠从自己床上爬了下来,去阳台洗漱。
金光珠也没发现安以晴的异样,看见她一脚一只黑白的短袜,还以为是新的服装搭配,便没再提醒她。
安以晴一早上浑浑噩噩的,似乎还沉浸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中。
被老师一连点了几次名,她也没缓过神来。
班级上一群看热闹的人终于察觉到安以晴的不对劲了。
反常,太反常了。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但从上课时的反应速度来看,显然是在走神。
安以晴鲜少走神,更何况还是各科老师钦点的好学生,即使看着漫不经心,当场学习能力也是一流的。
但今天实在太不在状态了。
即便是老师重复了几遍题目,安以晴还是没能转弯过来,像是失了灵魂的娃娃一般,半天没缓过神。
老师用格外期许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能对答如流,但换来的只是毫无生气的五官。
科任老师得不到她的回应,只能无奈地摇手让她坐下。
七班学生虽然不喜安以晴,但看她状态一反往常,心里更是觉得怪异。
看惯了她平时那么优秀,现在却跟差生一样平庸,这样的落差并没有让他们感到高兴,反倒觉得有点不自在,甚至是开始猜测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才这么失魂落魄的。
课间私下交流,只得出了几个结论。
家里出事了。
要么家里破产,要么有亲人出意外了。
要不就是情侣分手。
当然,这是可能性最低的一种。平时也没见安以晴与哪个异性走得多近,更别说是交往了。即使长得再娇小可爱,男生还是比较喜欢会撒娇的小女生。
安以晴成天绷着一张脸,像不说话的娃娃一样,若是真交往了,岂不是跟在和自己谈恋爱一样?更何况,就安以晴这种性子,估计连谈恋爱都觉得是一件麻烦的事吧。
若是生病,早就该请假趁机请假休息了吧?毕竟没什么人是喜欢留在教室里上着枯燥的课的。
剩下的情况,对安以晴好像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所有人都在揣测安以晴,她只是用自己的指头抵在桌上,来回画着圆圈,就差将自己给绕晕了。
上过课的科任老师很快就将安以晴反常的事告诉了陆玲。
陆玲一开始不信,告状的老师多了,她也就信了。
出于她的特殊情况及优秀学生的身份,她还是将她叫到了自己办公室,随后便是一阵促膝长谈。
“发生什么事了?有老师向我反应你今天不在状态。”
安以晴与她相对站着,此时飘离的视线稍微聚集了点,但依旧没有说话。
见陆玲没向自己询问昨天发生的事,安以晴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看样子,姜洋是真的对她保密了。
也好,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陆玲公事公办,但这种事说出来总归是影响不好的。
“不想说吗?是不是希望我将你的舍友一个一个叫过来问?”陆玲见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也有些没耐心了。停下手中的工作,冲着她的方向挑了挑眉,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
有的学生就是这样,给一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给几分好脸色,就差蹬鼻子上脸了。
陆玲对安以晴这个学生还是有些关心的,不止是她特殊的家庭环境,再加上她这样内敛封闭自己内心的性格,所以她总会不由得多照顾她几分。
但她多余的关心并不是让她有恃无恐的权利,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别。”安以晴终于开口,眼神也稍微聚焦了点,终于有点儿状态了。
陆玲托着自己的脸腮,分外冷漠地看着她,不再开口,就等着她自己说清楚原因。
安以晴也真是给她面子,她说了这么多话,她就回答了一个字?
感觉到陆玲的愠怒,安以晴乖乖坦白:“昨天没睡好,头有点晕。我觉得可以撑住的,没想到反而引起老师的注意,我很抱歉。”
安以晴说得格外诚恳,煞有其事的模样,让陆玲有些动容。
下一秒,本是托住她脸腮的手已经翻掌覆上了她的额头,进行人工测量。
安以晴怕被她看出什么倪端,只能几分忐忑地乱瞟着眼神,将一腔的心虚尽数压在了心里深处。
好一会儿,陆玲的眉头也皱起来了,低声喃道:“好像真有点……”
安以晴头一次这么佩服自己的预言能力。
她只是想为自己上课走神开脱而已,但真没想到自己是真生病了。
见她身体状态不好,陆玲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些松动了,语气也不像方才那般生硬。
“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你的情况我会告诉其他科任老师,让他们不用再多注意你。”
既然已经自己身体不舒服,安以晴也假意自己浑身不舒服的模样,假装很内疚的模样说道:“耽误了同学们的学习进度,我很抱歉。”
感觉自己像冤枉了她一样,陆玲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只能借着咳嗽的声音掩饰着自己此时内心的尴尬。
“你先去医务室躺一会儿,我看你步子都要飘了。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勉强自己,自己的身体安全最重要。”
“好的。”安以晴听完她的叮嘱,一副很乖的模样应声道。
刚好可以翘掉一节课睡觉,那倒是挺惬意的。
光明正大地请假,感觉还不赖。
安以晴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一转眼又恢复了以往面瘫的表情,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那么老师,我先走了。”
“嗯。”陆玲头也不抬,朝她的方向挥了挥手,不再挽留。
安以晴离开了办公室,后知后觉地往自己的额上摸了摸,果真感受到了额头上传来的一点温度。
兴许是昨天冷热交替频繁,加上在外面吹了快一小时的冷风,身子有些受不了就低烧了。
安以晴,你真是乌鸦嘴,没事咒自己干什么?
安以晴很是无奈地掐了自己脸颊一把,转身便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