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月指尖微顿，药钵中的荧光粉末簌簌落在夜厌伤口上，激起一阵紫色烟雾。
他垂眸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银发少年时曾与他共饮月下，如今却为情所困至此。
“我确实不懂。”方无月忽然收手，将药钵递给身旁的蛇妖侍女，“但我知道，当年夜冥叔叔为瑶池圣女堕魔时，也是这般模样。”
夜厌猛地撑起身子，断裂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你什么意思？好好的干嘛提他？”
“魔界古籍记载，瑶池圣女陨落前曾预言——”方无月指尖凝聚出一缕幽蓝妖火，在空中勾勒出古老文字，“千年之后，当莲花再现时，浩劫将重现。”
妖火组成的文字突然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朵莲花模样，与江时茶发间那支簪子一模一样。
夜厌瞳孔骤缩，“你是说...她是...”
“转世也好，巧合也罢。”方无月挥手打散妖火，“我只提醒你，别重蹈夜冥叔叔的覆辙。”
“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待方无月离去，夜厌缓缓沉入药池，任由荧绿药液淹没口鼻。
他在水下睁开眼，赤瞳中燃烧着疯狂的执念。
“江时茶...”气泡从他唇间逸出，“这次我绝不会放手...”
——
琼瑶宫。
闻棠衣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男人，手里的花饼被她无意识捏扁。
“阿墨，你这几天就像丢了魂一样。”
尽管猜到原因，但她还是不想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她应该给凤墨一些时间的，他只是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她应该信任他的。
毕竟他从魔界回来没有去找过江时茶不是吗？
凤墨手中的茶盏顿在半空，茶水溅出几滴，在案几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抬眸看向闻棠衣，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恍惚。
“我没事。”他放下茶盏，玄色衣袖拂过案面，抹去了水渍，“只是魔界之事尚未了结，有些心烦。”
闻棠衣指尖微颤，霜紫色衣袖下的手悄悄攥紧。
她太了解凤墨了——他心烦时从来都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窗前发呆。
“是因为...她吗？”闻棠衣终究没忍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凤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脑海中闪过江时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不是。”他生硬地回答，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闻棠衣忽然站起身，霜紫色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香味。
“我去给你煮些安神的茶。”她快步走向殿外，生怕多留一刻就会失控。
凤墨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胸口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猛地起身，玄铁战靴踏碎了一块地砖。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他？为什么他脑海里全是那个女人的影子？明明他爱的是闻棠衣，明明他应该恨江时茶才对——
“报！”天兵闯入，“战神大人，江仙子请您去她那里一趟！”
凤墨的眼神变化了一下，心里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离开了。
万一江时茶是真的有事呢？棠衣煮茶需要时间，等她煮好茶，他就回来了。
闻棠衣端着茶盘回来时，只看到破碎的地砖，却不见凤墨。
玉手一颤，滚烫的茶水泼洒在裙摆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终究...还是留不住吗？
他们的感情就像这块地砖一样，还是会破裂吗？
——
琼华宫的莲池边，江时茶静静站立，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水中金莲。发间的莲花簪微微颤动，似乎在提醒她即将到来的会面。
“你找我？”
凤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冽如霜。
江时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拨弄着一朵盛开的金莲，指尖划过花瓣边缘。
“战神大人来得真快。”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凤墨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走到江时茶身侧，目光却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
“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江时茶终于转身，月光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辉。
她比凤墨矮了大半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减。
“我想知道，”她直视凤墨的眼睛，”在人间那三年，你可曾有一刻真心待我？”
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剑，直刺凤墨心口。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玄铁护臂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那只是历劫。”他移开视线，“一场幻梦。”
“幻梦？”江时茶轻笑，眼尾微微上扬，“那为何现在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她向前一步，玫瑰香气萦绕在凤墨鼻尖，“战神大人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凤墨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廊柱。
江时茶的话像毒蛇般钻入他耳中，唤醒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记忆。
“我没有。”凤墨咬牙，声音却不如往常坚定。
江时茶不再逼问，转身走向莲池中央的亭子。月光穿透琉璃穹顶，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呵，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将我赶下天庭。”
“反正我来天庭只是为了找你，但我现在看清了你对我的心意，所以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凤墨听到是为了他来的天庭，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满足和欣喜，但很快又被她后半句话刺痛。
“赶你下天庭？”他声音发紧，“云河不会允许——”
“这个你不用管，我知道你和闻棠衣的感情没以前那么好了，你也不希望事情越来越脱离你的掌控吧。”
“我.....”
江时茶说得对，自从她来了天庭，他的脑海里总是有她的身影，每当和闻棠衣在一起，他总是感到心不在焉。
或许......只有让一切回到正轨，才是正解。
【小7，原主是被凤墨推下天庭的，所以我也只要让他推我下去就行了是吧？】
【是嘟，茶茶】
“怎么样？你好好考虑吧，只要把我从这里推下去就可以了。”
“赶我下天庭，对你和闻棠衣都好，还是说.....战神大人舍不得?”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舍不得，凤墨立即开口否定，“不。”
“我会赶你下天庭，不过云河要是问起来，这一切的责任都归结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