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苦亦甜,分娩脚踏鬼门关。
撕心裂肺肝肠断,母爱无私动地天。
招娣生孩子的事情在村子里瞬间传开了,有来看热闹的,有关心、问候的。
“怎么样?生了吗?”郑婶急急忙忙过来,拉着陈淑惠的手问。
“哎!还没有呢!”陈淑惠叹了口气,摇摇头说。
“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了,这孩子赖在娘肚子里,怎么就不肯出来呢?”
“淑惠,别焦急,秀姥姥接生经验丰富,应该没事的,”郑婶拍了拍招娣妈妈的肩膀安慰说。
“老天保佑,但愿没事,”陈淑惠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
“淑惠,家里是不是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呢?”
村长的老母亲快八十岁了,对一些迷信的东西深信不疑。
“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陈淑惠睁大眼睛。
“就是那种…那种鬼呀、怪呀的东西,它们只要知道有哪家生孩子,就会过来…”听的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这…这可怎么办啊?”陈淑惠急的六神无主。
“你先别急,这样,你去准备一些米,瓷碗,还有香蜡纸烛…”村长奶奶又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
“好好,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孩子他爸,你去放爆竹,我马上去点烛、燃香,”陈淑惠对门外不停抽烟的郑和顺说。
“嗯!”郑和顺闷哼一声。
不一会,家门口爆竹声声,家里烟雾弥漫,摔碗的摔碗,撒米的撒米,忙的不亦乐乎,据说这样可以驱走鬼怪。
“招娣,你憋住气,往下用力…”姥姥大声喊道,恨不得自己替她生了。
“姥姥,我…我不行了,”招娣使出浑身解数,已经是气若游丝。
阿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姥姥,这样行吗?”阿秀把姥姥拉到一边担心地问。
“我接生了那么多孩子,都是顺顺利利的,没想到…哎!”姥姥叹了口气。
“姥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要不…送医院吧?”
“嗯。”姥姥点了点头。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赶快跟伯母他们说吧!”
“好!淑惠,你过来,”姥姥朝着正在磕头如捣蒜的招娣妈妈喊道。
“来了,秀姥姥。”
“淑惠,别浪费时间了,赶快送镇里医院去吧,”姥姥直截了当、果断地说。
“秀姥姥,一定要送医院去吗?”
“嗯,羊水破了这么久,孩子没出来,再不送医院,大人、小孩都会有生命危险,哎!”姥姥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送医院要车子呀!孩子她爸,你赶快去村长家,看看阿龙是不是在家?”陈淑惠焦急地喊道。
“快去,我刚才出来的时候,阿龙还在家呢,”村长奶奶催促道。
“好,我马上去,”郑和顺撒腿就跑。
“阿毛,把招娣平躺在床上,帮她换一身衣服吧!“姥姥看着招娣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心疼的不行。
听说要送妻子去医院,阿毛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他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毛哥,别哭,我…我…”招娣拉着他的手无力地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招娣,你放心,阿龙哥的车子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到招娣这副惨样,阿秀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的,她没想到生孩子会这么痛苦,嘴里喃喃自语:
“招娣,你一定不要有事。”
“丫头,招娣不会有事的,”姥姥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
“嗯!”
阿毛帮招娣换好衣服,阿龙开着拖拉机也过来了。
“淑惠,快把被子拿来,”郑和顺喊道。
“拿被子干嘛?”陈淑惠不解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傻啊!把被子垫在拖拉机上,当然是让招娣躺上面,”郑和顺吼道。
“好!我马上来。”
不一会,阿毛抱着招娣出来,朝拖拉机上的郑和顺喊道:“爸,你接着。”
“好,慢点,”郑和顺接过阿毛手中的女儿,把她轻轻平放在被子上。
接着,阿毛也爬到拖拉机上,坐在招娣的旁边,握紧她的手。
“你们安排一下,谁去医院?记得带上住院费哈,”阿龙喊道。
“这还用问,当然父母都得去咯!”有人在旁边说。
“小六子,你在家里,我和你爸去医院了,”陈淑惠招呼一声儿子,然后才上车。
“伯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阿秀也跟着上了拖拉机。
“谢谢你,秀丫头。”
“伯母,您不用跟我客气,在镇上,我比您熟,”阿秀低声说。
“你们都坐好,我开车了,”阿龙开着拖拉机一路狂奔,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回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镇医院。
“快让快,快让快,”阿毛抱着招娣冲进医院大门。
“你们是…”护士看了看一身泥土的阿毛,伸手拦住他问。
“我老婆快不行了,医生,求求你们快救救她,”阿毛带着哭腔说。
“什么不行了?”护士撇撇嘴冷冷地问。
“喂!我说的话你听不清楚吗?”阿毛怒目而视大声吼叫。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护士蹙了蹙眉,阴阳怪气的问。
“你…”阿毛涨的满脸通红,如果不是抱着招娣,估计他会冲过去揍她一顿。
“护士姐姐,是这样的,”阿秀赶紧上前,笑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早说嘛!快,跟我到产科来,”护士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很快,招娣被安排进了待产室。
“谁是产妇家属?”只见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女医生从产房走了出来。
“我是,”阿毛上前说,
“医生,孕妇的情况怎么样?”阿秀焦急地问。
“你是…”医生看了看阿秀。
“我是她的妹妹。”
“噢!你姐姐的情况不容乐观,时间耽误的太久了,现在只有采取剖腹产了,”医生摇了摇头。
“那…不会有事吧?”
“放心,我们会尽力的,这是手术风险协议书,请产妇的丈夫在这上面签字吧!”
“好,我来签,”阿毛接过医生手中的纸、笔,想都没想,写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什么时候开始手术,”陈淑惠过来问。
“做好准备就手术,”眼镜医生看了看她说。
“谢谢哈!”
“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眼镜医生话不多,但听起来让人安心。
“好好!”
“家属去把住院手续办了吧!”
“好,请问医生,住院手术在什么地方办,”阿毛挠了挠头问。
“去一楼吧!”眼镜医生拿着签好字的纸进入产房。
“谁去把手术费交一下?”一个白衣护士过来问。
“多少钱?”陈淑惠问。
“单子上写着有呢,暂时缴这么多钱,”护士把缴费单放到她的手中。
陈淑惠看了看缴费单上的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孩子她爸,你看…”她把单子递给丈夫。
“生个孩子这么贵啊!”郑和顺瞪大眼睛。
“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陈淑惠皱眉低声说。
“这…我的口袋比脸都干净,你不是不知道,”郑和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伯伯、伯母,还差多少钱?”阿秀看着他们为难的样子问道。
“还差一半呢!”
“这样吧,你们把缴费单给我,不够我先先垫上吧,别耽误手术时间。”
“好!那谢谢秀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