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无视赵玉华的不适,还给老光棍递了一支用报纸卷好的旱烟棒子。
“老叔,抽烟。”
“哎~”
李光棍拉尾长音接过了烟卷,脸上浮上了笑意。
“大侄子真懂事。
亲家母,还是这周知青眼光好,一眼就看上了我这大侄子。
还有权知青,娶了小梅.......以后可就有福了。”
李光棍语气热络,全然忘了曾经他为了王小梅和王家人打得你死我活。
反正,王小梅已经成了破鞋,他老光棍是不会要了。
至于这城里的老婆娘,在她身上寻点开心便也就罢了,他也真不敢对赵玉华做什么。
村里的两个嫂子对视一眼,都远离了老光棍一些,然后端起饭碗大口吃起了饭菜。
也都是乡下人,谁也别嫌弃谁,先吃饱再看热闹。
李光棍嘿嘿笑着,还给赵玉华倒了一点酒。
“我说亲家母,我这侄子在我们靠山村那是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
就他家这条件........”
李光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就他家这条件,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可不在少呢。
倒是周知青有福气嫁给了我的侄儿,要不然,我还想将我外婆家的妹妹的小姑子的侄女家的孩子说给我们家老四呢。”
王老四抬眸看了一眼说得唾沫乱飞的老光棍。
他还真没想到,这老光棍的口才,这么好。
他长这么大,挨的骂和打那是数不胜数。
有来自父母的,也有来自村里人的。
可还从没人这么夸奖过他。
坐在一旁的权国红却是面色阴沉。
母亲不知道这个光棍的德行,他可是很清楚的。
他把赵玉华往身边拽了拽,然后起身道:“妈,小馨在山边有一座大房子,我送你去那边休息吧。”
妈妈好不容易来一趟,权馨那个死丫头理应要招呼的。
妈妈来这里有正事要做,不能让老光棍搅了局。
李光棍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拌黄瓜,又喝了一大口酒,这才道:“我说权知青,你这就不懂事了。
我作为长辈正在和你娘说你和老四的事情,你怎么能把亲家母往权知青那里推呢?
权知青那院子里住进去了两名女同志,哪里还有空屋子给亲家母住?
亲家母就该住在儿媳妇家里,或是不嫌弃,住在我家也行,我家那院子很宽敞。”
“你.......你简直.......”
权国红这个怂货不敢对王老四和李光棍破口大骂,只是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这是王家的事,与李光棍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与他的妈妈攀亲家?
李光棍才不管权国红的白眼呢,龇着大黄牙将一碗面推到了赵玉华的面前。
“亲家母,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商量其他的事情。”
赵玉华满脸阴沉,没去动面前的筷子。
王家这堂屋里乌漆嘛黑的,他们家那灶房里估计尘土飞扬,烟灰四溅。
这种地方做出来的饭菜,她简直就难以下咽。
李光棍倒是吃美了。
一碗面下肚后就一口酒一口菜吃得可欢了。
关键是,哪怕吃得菜汤子都顺着嘴巴不停往下流,他也一直在赵玉华身边说个不停。
“我说亲家母,你吃呀,别客气,都是实在亲戚,有啥好客气的。”
嘴里的黄瓜还没嚼烂呢,他又夹了一筷子豆角往嘴里塞。
哎吆,那上不得桌面的吃相,让赵玉华只觉一阵恶心。
王老四没管老光棍的失礼,倒是殷勤地给老光棍倒着酒。
没想到这老光棍是个人才啊。
这老东西那些年一饿肚子,就来他家蹭饭。
他娘还说过这人不管干什么都不讲究。
他爹那时候就会说:“咱家又不缺这口吃的,就让他吃吧。”
只是后来,李光棍为了小梅和家里闹翻了。
而只有权馨知道,赵玉华乡下人是多么的深恶痛绝。
权任飞也是乡下人出身。
只不过权任飞母亲的娘家哥哥是村支书,那年城里招工,他的几个孩子还小,就将其中一个名额给了权任飞的父亲,他们一家便去了兰市,脱离了农村生活。
后来权任飞娶了赵玉华,家里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原因就是赵玉华看不上农村出身的权父权母,说他们是乡下泥腿子,吃饭干啥一点都不讲究。
赵玉华的婆婆还曾骂过赵玉华:“赵玉华,你就是个只喜欢面面光的驴粪蛋。
追究起祖辈,你赵玉华也是农民出身,只不过命好落身在了城市里。
乡下人不讲究,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们本就是农业大国,绝对多数人都是在农村长大的。
要不是家里穷,我们打小没读过书,我们的行为举止也不会这么粗俗。
我们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怎么你这个扫把星就看不惯我们了?”
所以在赵玉华的骨子里,是十分厌恶乡下人的。
她被乡下人磋磨了十几年,而现在,儿子娶了一个乡下人,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了一个乡下人。
她心里苦啊!
可有些话,她还不能说出口!
王老四最喜欢看赵玉华憋屈的神情了。
他拉了拉李光棍的袖子,低声道:“老叔,你慢点吃,咱家不缺这些菜。”
李光棍点着头,也不说话,拿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往肚里倒。
菜是不缺,可这么好的酒,他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喝到这一瓶了。
因为这可是权知青给他的。
这不,他也就只给了赵玉华一碗底。
“嗝~亲家母,别干坐着,来,整一口,嗝~”
赵玉华嫌恶扭过头,假装和儿子说起了话,免得被恶心吐闹得太难看。
王老四赞赏地看了老光棍一眼。
这老叔还是很给力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
李光棍则是龇着大黄牙一脸的猥琐。
嘿嘿,只要不让他置办席面儿,他对待客人可是很大方的。
外面热火朝天,屋内赵玉华如坐针毡。
好几次她都想起身去找这里的大队长论论理。
可屁股抬起来,又坐了回去。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做?
带周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