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好似披上了一层银装。
纵马来到草庐,恰逢那童子打开柴门。
“你又来了?今日算是来得巧了,我家先生游历昨夜方归!”
刘备欣喜不已,急忙对着那童子行了一礼。
“那劳烦仙童为我通报一声,就说新野刘玄德来访!”
“前日还叫人家童子,今日怎么就成了仙童了?”
那童子撇了撇嘴,很快又摇头道。
“先生尚未睡醒,我可不敢去叫他。”
刘备点了点头,笑着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候着好了。”
说罢,刘备悄默默的来到草堂前,恭敬的站在台阶下。
关张二人在院中等候,好久都不见动静。
半晌!
张飞明显忍不住了,对关羽小声道。
“二哥,这厮怎的如此傲慢,前两次拜访未归,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高卧不起,如此至于我兄弟三人于何地?干脆我放把火催催他!”
“不可!大哥以师礼相待,分明又起了爱才之心,你若如此无礼,免不了又要惹怒他,到时我可不帮你。”
“不过腐儒而已,有甚要紧?”
说着转身便走。
“你要去哪?”
“小解!”
关羽也没搭理他,转过头看着刘备那恭敬的样子,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多时!
草庐后面浓烟四起,缭绕的火星几乎要窜到草庐之上。
噼里啪啦!
一时炸响声不断。
“不好!哪里来的大火?”
刘备微惊,目光顺着窗缝向屋内望去。
只见那人只是翻了个身子,又继续睡着。
此时童子也跑了过来,焦急的大喊道。
“走水了!草庐走水了!”
刚想冲进去屋内呼救,却被刘备拦住了。
“先生果非常人,仙童勿惊,我这就让人去灭火。”
说着,对着院中的关羽摆了摆手。
关羽会意,刚要去灭火。
却听屋后又是一声大喝。
“孔明!我大哥三顾茅庐,你却如死猪一般的睡着,再不起来,信不信咱拆了你的草庐!”
“三弟,怎可如此无礼!”
刘备怒喝,一时也没压住声音。
突然,草堂里那人伸了个懒腰。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话音落下,房门也随之打开了。
刘备死死的盯着此人,神色间满是惊喜。
此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手持羽扇,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态。
“果然还是高人!”
睡觉不脱衣服,冬天却摇着羽扇,的确非同凡响。
“既有贵客来访,那便请入草堂一叙!”
孔明只是瞥了刘备一眼,便转头对童子道。
“书童备茶!”
“是!先生!”
书童急忙点头,便下去准备了。
刚进屋,还没等孔明坐下,只见刘备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新野刘备久闻卧龙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前两次拜谒,未尝一见,今有幸得见先生,特请教定国安邦之计,还请先生教我!”
见如此情形,孔明也很是动容,上前急忙将刘备扶起。
“在下山野之人,生性疲懒,见识浅薄,怎敢论及天下事,将军当面又怎敢言教?”
“先生过谦了,司马徽之言,崔州平之语,先生乃世间奇才,还请不吝指教!”
刘备躬身再拜,眼见又要跪,孔明赶忙扶住了他。
此刻书童奉茶至,孔明赶忙招呼刘备席地而坐,亲自为其斟了一杯茶。
“司马德操、崔州平皆是隐士高人,绝世美玉,孔明乃鄙陋之人,顽劣粗俗,将军何必弃美玉而求顽石?”
“大丈夫身负经国济世之才,岂可空老于山林之间,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教我定国安邦之策,刘备拜求先生。”
说着,刘备又俯身在地。
见刘备如此诚挚,孔明终究被打动了。
“将军大义!愿闻将军之志!”
刘备长舒了口气,神色间满是忧愁。
“今汉室颓危,奸臣当道,江山倒悬,百姓蒙难,刘备乃汉皇后裔,怎能坐视不理?吾欲伸大义于天下,救万民于水火。然出兵至今,败多胜少,仓皇度日,毫无所成,如今能得先生指点,实乃万幸,还请先生教我!”
看着刘备挫败的样子,孔明冷声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方才开口。
“自董卓篡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
曹操势不及袁绍,而竟能克绍者,非惟天时,亦亦人谋也。
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
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
荆州北据汉江,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是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高祖因之以成帝业;今刘璋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彝越,外结孙权,内修政理;
待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百姓有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诚如是,则大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说罢,孔明拍了拍手,那童子会意,当即取来一卷画轴。
“将军可知我此次去何处远游?”
“不知!”
“西川!”
孔明笑着打开眼前的画卷解释道。
“此乃西川五十四州详图。将军欲成霸业,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居中占人和。先取荆州为家,后取西川奠定基业,只需十年可成鼎足之势,二十年可定中原也。”
“二十年可定中原?”
此刻刘备神色大变,心里满是惊骇。
这是刘备这辈子听过最提气的话,如今他不够45岁,如果创业只要20年,或许他还能赶得上。
“经国济世之才,果然无虚!若得此人,必得天下!”
想着,便又恭敬的行了一礼。
“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只是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汉室宗亲,吾怎忍心夺其基业?”
刘备眼神中满是不忍,不住的叹着气。
“这货还挺能装……”
孔明撇了撇嘴,眉宇间似有不屑。
“我夜观天象,恐刘表将不久于人世,而那刘璋也非治乱之主,将军不取,莫非要让给那曹操不成,还请将军直言!”
这一次,刘备没有再分辩,而是躬身一拜。
“先生真乃千古神算,未出草庐,已知天下三分,纵观古今无人能及也!”
如此赞誉之词,孔明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一声长叹。
“将军误会了,虽是三足鼎立,却并非天下三分!曹、孙、刘乃是三足,那刘昊才是鼎,此人真妖孽也,亦是这乱世最大的变数。
我用术法推算前后五百年,皆无此人讯息,想来此方天地也容不下他,将来必生变故。于将军而言,是危机同样也是机遇!”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