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郝不凡,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这种可能会影响因果的大人情。
“前辈,”郝不凡抬起头,迎上了了尘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前辈此言,晚辈记下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大觉寺收留之情,晚辈铭记于心。
将来若真有那么一日,贵寺需要帮助,而晚辈恰好有那个能力,且不至于把自己也搭进去,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会尽力保全贵寺的一份香火。”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也暗藏机锋,把前提条件说得清清楚楚:得我有能力,还得不把自己搭进去。
他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圣人,更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把自己置于死地。
了尘听完,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更加温和的笑容,仿佛对郝不凡的回答十分满意:“善。
有施主这句话,老衲便放心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似乎刚才谈论的并非关乎宗门生死存亡的大事,而只是寻常的闲聊。
郝不凡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暗自嘀咕:这老和尚,果然是个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一个未来的保险给弄到手了。
虽然自己确实占了便宜,但这感觉,总像是被算计了一样。
“既然承诺已定,晚辈也该告辞了,不打扰前辈清修。”
郝不凡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不想再跟这深不可测的老和尚多待。
“施主且慢。”了尘却开口叫住了他。
郝不凡脚步一顿,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了尘:“前辈还有何吩咐?”
了尘放下茶杯,目光再次变得幽深,他看着郝不凡,缓缓说道:“老衲观施主面相,隐有变数。此去东行,若往麒麟山,或有一番机缘等着施主。”
麒麟山?郝不凡心中一动,这个地名他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西域一处颇为有名的险地。
“但……”了尘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机缘往往伴随着凶险。
那麒麟山,对施主而言,既是造化之地,亦可能是……殒命之所。若去,务必慎之又慎。”
郝不凡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老和尚,又在搞什么名堂?先是莫名其妙地安排相遇,再是索要一个未来的承诺,现在又抛出一个关于机缘和凶险的预言?
他回头看向了尘,试图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这老和尚,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平和而深邃,让人根本无法揣摩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前辈此话何意?”郝不凡沉声问道,“为何突然提及麒麟山?那里的机缘与凶险,又是指什么?”
了尘只是微笑着看着郝不凡,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却不再多言半句。
“天机不可泄露,施主自行体会便可。”
明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适时地插了一句,替自己师父解了围,也堵住了郝不凡继续追问的可能。
郝不凡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师徒俩,心中有些无奈。
得,这哑谜是猜定了。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能将麒麟山这个名字,以及了尘那番模棱两可的话,都深深记在心里。
“多谢前辈指点。”郝不凡再次抱拳行礼,这次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不管了尘是何目的,这番提醒,他还是领情的。“晚辈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禅房。
明心对着了尘行了一礼,也跟了出来,将郝不凡送下后山。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郝不凡在思考着了尘的话,以及大觉寺这趟浑水到底有多深。
明心则恢复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安静地带路。
直到快要回到“云水寮”时,明心才停下脚步,低声道:“李施主,盂兰盆法会还将持续六日。
这期间,寺内佛力最为鼎盛,亦最为安全。施主可安心在此修养。”
郝不凡点了点头:“多谢明心和尚提醒。”
“家师让我转告施主,”明心顿了顿,补充道,“大觉寺虽可暂避一时,但终非长久之计。
三宗势力在西域根深蒂固,待法会结束,佛光渐敛,他们的手段恐怕会更加激烈。施主……还需早做打算。”
“我明白。”郝不凡应道。他自然知道大觉寺只是权宜之计。
告别明心,郝不凡回到厢房。宋逸尘已经结束了疗伤,正坐在桌边喝水,看到郝不凡回来,脸上露出一丝关切:“郝兄,你去了何处?那位了尘长老找你……”
郝不凡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才将刚才与了尘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关于佛之叶和鬼冢之叶吸收佛力的细节,只说了修为突破和那个未来的承诺。
宋逸尘听完,也是眉头紧锁:“这大觉寺,果然不简单。
一个未来的承诺,换取暂时的庇护……倒也公平。
只是,这了尘长老,为何会选中你?”
“谁知道呢。”郝不凡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或许是看我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提前投资吧。”
宋逸尘被他这不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摇了摇头:“你啊……不过,他提到的麒麟山,是怎么回事?”
“一个预言,或者说提醒吧。”郝不凡将了尘关于麒麟山机缘与凶险的话,也告诉了宋逸尘
“说那里有我的机缘,但也可能要我的命。”
“麒麟山?”宋逸尘脸色微变,“那地方我知道,是西域有名的绝地之一
传闻山中有上古异兽麒麟的遗骸,灵气狂暴,地形复杂,更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深入。”
“哦?这么有名?”郝不凡挑了挑眉,“看来这老和尚,不是随口说说。”
“郝兄,你不会真的想去吧?”宋逸尘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了尘长老既然说了有致命风险,那必然是凶险万分,我们现在被三宗追杀,实在不宜再去招惹是非。”
“去不去,以后再说。”郝不凡摆了摆手,“现在最重要的是,利用好在大觉寺的这几天时间。
你继续养伤,争取尽快恢复战力。我嘛……”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盂兰盆法会的佛力,对我似乎有点特别的用处。
接下来的几天,我可不能浪费了。”
昨夜一夜之间突破到磐根境七层,这种坐火箭般的提升速度,让他食髓知味。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这送上门的好处,不拿白不拿!
接下来的几天,郝不凡果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白天,他除了必要的休息和与宋逸尘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巩固修为,熟悉暴涨的力量。
而每到夜晚,盂兰盆法会的诵经声响起时,他便会悄悄溜出客舍,再次潜入主殿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