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不凡默然。李二哈所说的，他自然感受得到。此刻他体内的灵力虽然恢复了些许，但稍一运转，便如同老牛拉破车，滞涩无比，而且经脉深处隐隐作痛，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刺。那短暂的磐根九层巅峰的力量，如同绚烂的烟火，代价却是沉重的。
“妈的，林无双那狗东西，真是阴魂不散！”郝不凡低声咒骂了一句。
不仅差点要了他的命，还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
“行了，别抱怨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
更何况，还有个漂亮师妹燃烧生命本源救你，你就偷着乐吧。”李二哈调侃道。
提到周芷若，郝不凡的心情复杂了几分。
自他醒来后，已经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里，赵天龙来看过他两次，简单交代了一下后续事宜。
林无双虽然逃了，但宗门高层震怒，执法堂长老周天罡亲自带队追查，务必要将其揪出来。
牺牲的三位师兄弟得到了厚葬和抚恤，重伤的两位也已脱离危险，正在疗养。赵天龙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地说了句“好好养伤，宗门不会亏待你”，便匆匆离去，显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而周芷若，却几乎是风雨无阻，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洞府。
“郝师兄，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屋门被轻轻推开，周芷若端着一个白玉食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显然生命本源的损耗并非短时间能够弥补，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亮晶晶的，看到郝不凡睁开眼，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今天的她，换上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更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或许是因为消耗过大，身形更显纤细，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芷若师妹，你怎么天天都来？”郝不凡看着她，语气 softened 不少，但还是带着一丝无奈。
“宗主长老让我照顾你的呀。”周芷若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道，一边将食盒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一边打开盖子，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是灵膳房特制的养元粥，加入了多种珍稀灵药，对恢复伤势很有帮助的。”
周芷若舀出一碗粥，递给郝不凡，眼神期待，“郝师兄，你尝尝看。”
郝不凡接过粥，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粥的色泽呈现淡淡的玉白色，隐隐有灵光流转，确实不是凡品。
“多谢师妹了。”他道了声谢，拿起勺子，慢慢喝了一口。
粥的味道清淡可口，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涌入腹中，说也奇怪，原本隐隐作痛的经脉似乎都舒缓了几分。
“怎么样？好吃吗？”周芷若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嗯，很好吃。”郝不凡点点头，由衷赞道。
得到夸奖，周芷若的笑容更加灿烂，眼角的弯月更加明显，她又拿出几碟精致的小菜，摆放在小几上，“这些都是搭配粥的，师兄你多吃点，才能快点好起来。”
郝不凡看着满桌的灵膳，心中五味杂陈。周芷若的这份心意，他自然感受得到，只是……
“芷若师妹，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我这里有宗门丹药，自己也能照顾自己。”
郝不凡放下碗，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
周芷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只是笑容中少了几分明媚，多了几分勉强。
“没关系呀，反正我在宗门也没什么事，能帮到郝师兄，我很开心的。”她低着头，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郝不凡看着她，心中叹了口气，到嘴边的拒绝话语，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知道，周芷若这傻丫头，心思单纯，一片好意，若是再拒绝，恐怕会伤了她的心。
更何况，说实话，有人每天嘘寒问暖，精心照顾，这种感觉，并不坏。
“那就多谢师妹了。”郝不凡再次道谢，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周芷若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笑容重新变得灿烂，“不用谢不用谢，郝师兄你喜欢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郝不凡便在静养洞府中安心疗伤，周芷若依然每天按时报到，送来精心准备的灵膳，陪他聊天解闷，洞府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只是，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十几天里郝不凡连续服用了几颗龙纹赤阳果，根基上的损伤基本都修复完毕，甚至他的修为也提升了不少。
这一日郝不凡正在根周芷若闲聊，门外赵大虎禀报，说是药堂的认来找郝不凡了。
药堂的人？郝不凡有些疑惑，难道是钱老有什么事？他现在虽然挂着核心弟子的名头，但和药堂那边除了钱老和柳清霜，并无太多交集。
“让她进来吧。”郝不凡应了一声，顺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
洞府石门缓缓开启，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来人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蓝色丹师袍，身姿窈窕，面容清丽，正是许久未见的柳清霜。
只是，此刻的柳清霜，神情却显得有些复杂。
她看着眼前这个斜倚在玉床上，气息虽有些虚弱，但眼神锐利依旧，身上穿着代表核心弟子身份服饰的青年，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还清晰地记得，初见之时，他不过是个在外院杂役房里挣扎求存的杂役弟子，满身泥泞，眼神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这才过去多久？他不仅一飞冲天，成了宗门炙手可热的核心弟子，更是在不久前那场震动宗门的战斗中，以磐根境修为硬撼伪虬枝境魔头，闯下了“血屠人魔”的赫赫威名，位列人榜第五十七位！
而自己呢？虽然在丹道上小有进步，修为也提升到了灵苗六叶，但在他这般堪称传奇的经历面前，却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原本那点同门师姐的优越感，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弟子柳清霜，见过郝师叔。”柳清霜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上前几步，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这一声“郝师叔”，让郝不凡和旁边正准备给来客倒杯灵茶的周芷若都愣了一下。
郝不凡更是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连忙摆手：“柳师姐，你这是做什么？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他几步上前，虚扶了柳清霜一把。
虽然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但在他心里，柳清霜始终是当初那个在他还是杂役时，给予过他善意和帮助的师姐，这份情谊，他一直记着。
柳清霜顺势站直身体，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宗门规矩如此，郝师叔如今已是磐根境修士，身份尊贵，清霜不敢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