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卿听了沈思文的温情陈述,越发感动。
上一世,若不是君羲强娶,他何苦和母亲分别多年?
“母亲,孩儿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沈思文柔声细语。
“长卿,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母亲当然会对你好啊。”
沈思文心中已有成算,如果沈长卿口中上一世的事情不假,那她就能图谋更多。
皇亲国戚,甚至是成为圣上岳母!
越想,沈思文越是心潮澎湃,野心像野草一样疯长。
“长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也知道,母亲不过一介闲官,连八品都算不上。”
沈思文无声叹了口气,慈爱无比的看着沈长卿。
“长卿,你且将上一世你和太女相遇的细枝末节细细说来,知己知彼,才能一招制胜。”
沈长卿不疑有他,只当是沈思文想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君羲性格喜好,更好地助他如愿以偿。
说起他和君羲的相遇,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惊才绝艳,不过是他在灯会上大放异彩,引得君羲一见钟情罢了。
沈长卿可不知道,随着他的诉说,沈思文神情愈发深沉,眸底一片晦暗。
越听,越觉得其中有她的手笔。
要不然,为何漾州那么大,偏偏君羲就来了琼羽城,恰巧上了那艘画舫,刚好瞧见按照她喜好盛装打扮的沈长卿。
这么多的巧合碰在一起,沈思文不觉得是巧合。
只有可能是她的精心安排。
同仆人走散的沈长卿与喝得微醺的君王才能“凑巧”共处一室。
沈长卿口中的“强取豪夺”,极有可能是她设下的局。
以沈长卿清白为棋子,诱帝王求娶的局。
听上去似乎很老套,但奈何沈长卿身段、容貌、才华都极其出挑,不怕帝王不食髓知味。
沈思文听到最后,几乎可以笃定,沈长卿和君羲能成婚,其中有她的推波助澜。
既如此……
长卿,你可别怪母亲罔顾你的意愿,将你嫁给君羲了。
“为母知道了,我儿别怕,我一定会给我儿谋求一桩好姻缘。”
沈思文嘴角扬起,她只说是好姻缘,可没说是和君明月的姻缘。
长卿,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嫁给帝王,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沈长卿尚且不知沈思文暗藏于心的算计,此刻的他只觉得被母亲的爱意包围,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世道,对男子多有苛求。
有母亲帮扶,他也能多几分把握,余下的,就只能自己去争取了。
沈长卿长久地遥望向玉京城方向,视线似穿透了时空和地理的阻碍,落在了君明月身上一样。
他唇边展开一抹笑意。
心中暗道:明月,等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的君羲率领三千轻骑在雪势小了之后,一路疾驰,终于在第二日赶到了驿站。
君羲还不知道沈长卿已经重生,还十分自恋地觉得她会对他一见钟情,强取豪夺。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在意。
沈长卿比起君明月更不如,不过是仰仗她的宠爱才能成事,离了她,离了女人,沈长卿这个漾州第一公子,不过是个笑话。
赶路这两天,君羲没被繁重的朝事缠身,暂时也没有君清荣、君明月、君澜等人烦她。
或许是冷风让人清醒,又或许是雪花让人透彻。
君羲细细思索上一世对沈长卿着了魔一般、毫无理智逻辑可言的盛宠,越思索越觉得十分不对劲。
她貌似是中了蛊……
君羲眯起眼,在驿站的官员跪迎下,同溟汐并肩而行。
“平身,孤在外,一切从简,不必铺张浪费。”
“羲羲,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溟汐注意到君羲不对劲,自从昨夜开始,妻主的神色就越发冰冷,比天上飘落的雪花还要冰冷。
就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烦心事压在她心头,让她眉心紧皱,笑颜不再。
听到溟汐的声音,君羲这才发现,她坐在窗前,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所有人却都没有动筷。
她朝溟汐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想什么。
拿起筷子,夹菜吃饭,却是味同嚼蜡。
上一世,她明明对九个夫郎分别有过一段时间的甜蜜期,后来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君羲面无表情吃着饭,她想起来了,是从羲和七年六月十五这一天开始变的。
缘由……
万寿晚宴上,她喝了君明月给她敬的一杯酒,从那晚过后,沈长卿就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让她失去理智,让她休弃九个夫郎,让她最后败落!
想必,那杯酒里,就下了情蛊。
君羲从一本离奇杂事里,看到过有关苗疆蛊虫的描述,中情蛊者,会对母蛊持有者深爱不移。
手心会长出一个红色小点,随着中蛊时间越长,红色小点颜色也会越深,直到蛊毒发作,殷红似血!
五胀六腑衰败,生机干涸而亡。
所以,就算君明月和沈长卿没提前对她下手,她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
君羲自嘲一声,好一个君明月,她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嫡亲妹妹。
也是,既然是她君羲血脉相连的妹妹,又这么可能是一个草包?
看来,真的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敌人呐。
君羲将重生过后的狂傲心态收敛了几分,无论如何,她只会是最后的赢家。
想斗?
她奉陪到底。
想必羞花此时已经将“蚕食”悄无声息下在君明月饭菜中了吧。
君明月不是最喜欢使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她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妻主,你是不是生气了?”
男人小心翼翼的眼神让君羲彻底回过神,君羲满头疑问,生气?溟汐是根据什么证据得出的结论?
没等她思索清楚,溟汐却因为她的沉默默认君羲是真的生他气了。
鲛人一下就殃殃的,早知道,昨晚……
昨晚他就不该因为羞恼拒绝妻主的怀抱,这下好了,妻主真的生气了。
溟汐,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还不等他陷入自责的怪圈,君羲就及时将他拉了出来。
“阿汐,孤以为这些天我们二人虽不说心意相通,但好歹也算敞开心扉了。”
“你是孤心爱之人,孤岂会轻易对你生气?”
所以,他大可不必在她面前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时刻担心她会生他的气。
听出君羲的言外之意,溟汐眼神越来越亮,心中已是欣喜万分。
只要是君羲,表白的话听多少遍,他都不会腻。
君羲走到溟汐身侧,将男人的头抱在腰侧,摸摸鲛人的发顶,她认真道:
“溟汐,你的存在于孤而言,是欢喜,也是归宿,这话,孤只跟你说一遍,你要牢记在心。”
君羲感觉腰间一紧,听到男难掩愉悦上扬的尾音。
“妻主~”
“可记住了?”
“嗯嗯,汐都记住了。”
“真乖。”
溟汐靠在女人腰侧,深深嗅着女人身上独有的冷香,似雪冰凉,又似昙花惊艳。
怎么办?
这么好的妻主,真不想和任何男人分享。
[妻主,好喜欢你。你身边能不能只有我……]
[有了孩子,你是不是就能再多爱我几分,随我去深海王宫居住。]
什么居住?怕不是想囚她于深海,独占她吧?
好个黑心小鱼!
君羲毫不客气,该纵容的她会纵容,但该有的底线她不会让溟汐触碰。
当然,这条底线,不止溟汐,她的另外八个夫郎也不可触碰。
底线就是,她得是大凰王朝主宰,不会独属于其中任何一人。
要么和谐相处,要么就换人。
“休整一夜,明日休整时间缩短为一个时辰,第三日结束之前,必须到达幽雾谷。”
幽雾谷,是个一线天峡谷,天生的埋伏之地。
君羲不相信,君明月会不在幽雾谷动手脚。
能杀了君羲更好,就算不能,也能让她损兵折将。
君明月夹起一块鱼肉,笑盈盈吃下去。
拜君羲罚跪所赐,她膝盖此刻还钻心的疼,君清荣这颗棋子也处于半废状态。
她得寻求新的棋子了,姐姐,可别怪妹妹心狠,一国不容二君,要怪就怪你占了储君之位。
“暗一,信送到安王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