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心初乱
回到凌霄阁的第三天，姜语嫣仍躺在偏厅的软榻上，虚弱得像一滩融化的雪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肺叶上轻轻扎刺。这就是损耗精血的代价——系统告诉她，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基本行动能力。
窗外下着细雨，雨滴敲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姜语嫣望着窗外出神，思绪飘回秘境中的惊心动魄。祖师的话犹在耳边——她和楚凌霄是清羽祖师与碧瑶仙子的转世。难怪初见时就觉得莫名熟悉，难怪能轻易学会《玄天剑诀》...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楚凌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来，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唯有眼下淡淡的青影泄露了这几日的疲惫。
\"喝药。\"他在榻边坐下，声音是一贯的清冷，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姜语嫣试图自己坐起来，却因无力而失败。楚凌霄见状，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帮她起身，然后将药碗递到她唇边。
\"师尊不必亲自...\"姜语嫣脸颊微热，声音细如蚊蚋。
\"闭嘴，喝药。\"楚凌霄打断她，语气虽冷，眼神却柔和了些。
药汁苦涩难当，姜语嫣皱着小脸一口口咽下。喝到一半，突然呛到，剧烈咳嗽起来。楚凌霄立即放下药碗，轻拍她的后背，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
\"慢些。\"
咳嗽平息后，姜语嫣发现自己的额头抵在楚凌霄肩上，而他竟然没有立即推开。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连忙强撑着直起身子：\"多谢师尊。\"
楚凌霄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重新拿起药碗：\"全部喝完。\"
药毕，楚凌霄探了探她的脉象，眉头微蹙：\"精血亏损比想象的严重。周远查阅古籍，说至少需要三十年才能完全恢复。\"
三十年...姜语嫣心头一颤。虽然修仙者寿元漫长，但平白损失三十年，还是让她有些黯然。
\"宿主别担心！\"系统突然出声，\"等好感度达到200点，就能兑换'生生造化丹'补回损耗的寿元！\"
姜语嫣精神一振：\"现在好感度多少？\"
\"110点，比从秘境回来前增加了20点！\"
正当姜语嫣暗自欣喜时，楚凌霄突然开口：\"为何要那么做？\"
她抬头，对上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楚凌霄继续道：\"明知损耗精血会折损寿元，为何还要救本尊？\"
姜语嫣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阴影：\"因为...师尊值得。\"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室内陷入一片寂静。良久，楚凌霄轻叹一声：\"愚蠢。\"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比往常柔和了许多。姜语嫣鼓起勇气抬头，发现楚凌霄正凝视着她，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师尊...在想什么？\"
\"在想如何补偿你。\"楚凌霄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本尊查阅典籍，找到几种可能有效的方法。\"
姜语嫣眼前一亮：\"什么方法？\"
\"其一，九转还魂丹，可补精血亏损。但此丹炼制需时三年，远水解不了近渴。\"
\"其二呢？\"
楚凌霄沉默片刻，声音罕见地有些迟疑：\"其二...灵力双修。\"
姜语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双...双修？\"
\"非你想的那种。\"楚凌霄转过身，耳尖微红，\"是《玄天心经》记载的一种疗伤法门，两人掌心相对，灵力互渡，阴阳调和。你身具玄阴灵体，本尊...我修九阳玄功，理论上应该效果显着。\"
姜语嫣脸颊发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被角：\"这...这样啊...\"
\"若你不愿...\"
\"我愿意！\"姜语嫣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太过急切，声音立刻低了下去，\"弟子是说...愿意尝试。\"
楚凌霄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明日午时，灵力最盛之时开始。今日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略显僵硬。姜语嫣望着关上的房门，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宿主！这可是提升好感度的绝佳机会啊！\"系统兴奋地说，\"灵力双修虽然只是字面意思，但肌肤相亲，灵力交融，很容易擦出火花的！\"
姜语嫣把脸埋进被子里：\"别说了...\"
次日午时，楚凌霄准时来到偏厅。他换了一身素白练功服，宽袍大袖，黑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比平日的装束随意许多，却更添几分出尘气质。
\"能走吗？\"他站在榻边问道。
姜语嫣试着起身，双腿却软得像棉花，刚站起来就向前栽去。楚凌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犹豫了一瞬，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师...师尊！\"姜语嫣惊呼，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别动。\"楚凌霄声音微哑，大步向内室走去，\"省些力气。\"
姜语嫣缩在他怀里，大气都不敢出。楚凌霄的胸膛温暖而坚实，心跳声沉稳有力，那股清冷的幽香萦绕在鼻尖，让她头晕目眩。
内室已被改造成临时练功房，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蒲团，四周点着安神的檀香。楚凌霄小心地将姜语嫣放在蒲团上，自己则在她对面盘膝而坐。
\"伸手。\"
姜语嫣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楚凌霄轻轻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十指相扣。他的手掌比她的大了整整一圈，温暖干燥，触感意外地舒服。
\"闭眼，凝神静气。\"楚凌霄低声指导，\"感受本尊的灵力流动，不要抵抗。\"
姜语嫣依言闭眼，很快感到一股温暖的灵力从相贴的掌心流入体内，如春风般拂过每一条经脉。她体内的玄阴之气本能地迎上去，两股属性相反的灵力相遇，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互相排斥，而是奇迹般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和谐的循环。
\"好奇妙...\"她忍不住轻叹。
\"专心。\"楚凌霄提醒道，\"跟着本尊的引导运转周天。\"
随着灵力循环的建立，姜语嫣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那种刺痛的虚弱感慢慢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充实。
不知过了多久，灵力循环突然加速，姜语嫣脑海中\"轰\"地一声，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
白衣剑修月下独酌，眼中满是思念；
同一人在雪中舞剑，剑光如虹，却透着无尽孤寂；
深夜烛光下，剑修轻抚一幅画像，画像中人赫然是碧瑶仙子...
这些画面如此真实，仿佛她自己亲身经历过。更让姜语嫣震惊的是，那剑修的容貌与楚凌霄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沧桑成熟。
\"清羽祖师...\"她无意识地呢喃。
灵力循环骤然中断。姜语嫣睁开眼，发现楚凌霄正震惊地看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姜语嫣如实相告。楚凌霄听完，神色复杂：\"看来双修状态下，我们的记忆确实产生了某种共鸣。\"
\"师尊...也看到了什么吗？\"
楚凌霄沉默片刻，微微点头：\"一些片段...一个药园，一个青衣女子在教孩童辨认草药...\"
姜语嫣心头一跳。那不就是碧瑶仙子的记忆吗？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楚凌霄率先打破沉默：\"继续吧，这次专心些，不要分心。\"
第二次尝试比第一次顺利许多。姜语嫣刻意控制自己不去关注那些闪回的画面，专注于灵力循环本身。随着灵力在两人体内流转，她感到亏损的精血正在一点点恢复，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有效！\"两个时辰后，姜语嫣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再无力颤抖，\"师尊的方法真厉害！\"
楚凌霄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是你体质特殊。换作旁人，效果不会这么好。\"
这个罕见的笑容让姜语嫣看呆了。楚凌霄本就生得俊美，只是平日冷若冰霜，让人不敢直视。此刻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宿主！好感度+20，现在130了！\"系统兴奋地报告。
接下来的几天，每日午时两人都会进行灵力双修。姜语嫣的恢复速度远超预期，到第五天时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而更令她欣喜的是，楚凌霄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不再整日冷着脸，偶尔甚至会主动询问她的感受。
这天双修结束后，姜语嫣尝试着提出请求：\"师尊，弟子想去药堂看看。躺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要软了。\"
楚凌霄眉头微蹙：\"你尚未痊愈。\"
\"就在附近走走，很快回来。\"姜语嫣眨眨眼，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撒娇的语气，\"弟子保证不会累着。\"
楚凌霄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拂去她额前的一缕散发：\"早去早回。\"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楚凌霄迅速收回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若有不适，立刻传音。\"
\"嗯！\"姜语嫣红着脸应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凌霄阁。
走在通往药堂的小径上，她的心仍在砰砰直跳。刚才楚凌霄那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关心吗？还是说...
\"宿主别胡思乱想啦！\"系统打断她的遐想，\"检测到药堂方向有异常灵力波动，建议小心行事。\"
姜语嫣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性质的波动？\"
\"类似...传送阵的波动，但很微弱。\"
姜语嫣放慢脚步，悄悄靠近药堂后门。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交谈声。她屏息凝神，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周远正跪在地上，面前悬浮着一枚血色玉佩，赫然是玄冥在秘境中使用过的血魂佩！更诡异的是，玉佩中隐约浮现出一张人脸，正是大长老的模样！
\"主人，楚凌霄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周远低声下气地说，\"姜语嫣那丫头似乎也有所察觉...\"
\"废物！\"玉佩中的玄冥厉声呵斥，\"继续潜伏，务必查清那丫头的行踪。本座虽肉身被毁，但元神借血魂佩得以保全。待本座恢复，定要亲手了结那对狗男女！\"
姜语嫣倒吸一口冷气，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谁？！\"周远猛地转头，眼中凶光毕露。
姜语嫣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玄冥竟然没死！而且周远果然是他的爪牙！必须立刻告诉楚凌霄！
她刚跑出几步，身后药堂的门就被一股大力撞开。周远化作一道黑影追来，速度奇快：\"站住！\"
姜语嫣拼命向凌霄阁方向跑去，边跑边取出传音符。就在她即将激发符箓的瞬间，一道黑气如毒蛇般缠上她的手腕，传音符顿时化为灰烬！
\"小贱人，找死！\"周远狞笑着逼近，\"正好拿你给主人补身子！\"
姜语嫣强自镇定，摆出《玄天剑诀》起手式。虽然手无寸铁，但灵力化刃的本事她已经初步掌握。
\"凭你也想反抗？\"周远不屑一顾，双手掐诀，三道黑气如箭矢般射来！
姜语嫣身形一闪，险险避过两道，第三道擦过她的肩膀，顿时火辣辣地疼。她咬牙反击，灵力化刃直取周远咽喉，却被对方轻松躲过。
\"玄阴灵体果然不凡。\"周远阴笑，\"可惜修为太浅！\"
他猛地扑来，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姜语嫣仓促应对，勉强挡住几招就被一掌击中胸口，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乖乖跟我走，还能少受点苦。\"周远一步步逼近，\"主人对你的灵体可是垂涎已久啊...\"
姜语嫣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因伤势过重而失败。就在周远的手即将抓住她的刹那，一道璀璨剑光从天而降，如雷霆般劈在周远与姜语嫣之间！
\"找死！\"
楚凌霄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滔天杀意。白色身影如天神降临，挡在姜语嫣面前，银白长剑直指周远咽喉！
周远脸色大变，转身就逃。楚凌霄冷哼一声，剑光如虹，瞬间贯穿周远后心！但诡异的是，周远的身体倒地后竟化作一滩黑血，只有那枚血色玉佩悬浮空中，发出刺目的红光。
\"楚凌霄，我们后会有期！\"玄冥的声音从玉佩中传出，随即玉佩\"嗖\"地一声破空而去，速度快得连楚凌霄都来不及阻拦。
楚凌霄没有追击，而是立刻转身查看姜语嫣的伤势。她胸前一片血红，呼吸微弱，嘴角还不断有鲜血溢出。
\"坚持住...\"楚凌霄声音微颤，一把抱起她向凌霄阁疾驰，\"本尊这就救你！\"
姜语嫣意识模糊间，感觉楚凌霄的怀抱前所未有的温暖。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轻声道：\"玉佩...玄冥没死...\"
说完，便陷入一片黑暗。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楚凌霄的手按在她伤口处，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体内。随后是丹药的苦涩味道，以及...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脸上。
是雨吗？还是...楚凌霄的眼泪？
这个念头太过荒谬，姜语嫣来不及深思，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凌霄阁的内室，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伤口已经包扎妥当，疼痛减轻了许多。窗外已是深夜，烛火摇曳中，楚凌霄的身影坐在床边，正低头查看她的脉象。
\"师尊...\"姜语嫣虚弱地唤道。
楚凌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醒了？\"他立刻端来一碗药汤，\"喝下去。\"
姜语嫣乖乖喝药，发现这次的药比往常苦了十倍不止，忍不住皱起小脸：\"好苦...\"
\"良药苦口。\"楚凌霄语气严厉，眼神却柔和，\"你伤及肺腑，若不是本尊及时赶到...\"
他没有说下去，但姜语嫣能感受到他话中的后怕。她小声道谢，然后将药堂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凌霄。
\"玄冥果然未死。\"楚凌霄眼中寒光闪烁，\"血魂佩能保元神不灭，他定是附在了周远身上。\"
\"师尊，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先养伤。\"楚凌霄替她掖了掖被角，\"本尊已通知宗主加强戒备，同时派人搜寻血魂佩的下落。\"
姜语嫣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楚凌霄见状，起身欲走：\"你休息吧，本尊明日再来。\"
\"师尊！\"姜语嫣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他的衣袖，\"能...能陪弟子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她知道自己逾矩了，但刚刚死里逃生的恐惧让她无比贪恋楚凌霄的存在。出乎意料的是，楚凌霄没有拒绝，而是重新坐回床边。
\"睡吧，本尊在这儿。\"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姜语嫣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恍惚间，似乎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温柔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