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被他折腾得是焦头烂额,偏偏又不敢真把这祖宗怎么样,只能捏着鼻子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心里只盼着这尊瘟神赶紧滚蛋。
可背地里,杨恒文却一点没闲着。
他通过芷荷,悄悄调动着紫嫣早就布在青州的暗线,全力搜罗孙绍祖和王家狼狈为奸的罪证。
玉鸾楼的情报网可不是吃素的,青州这块地界自然也有他们的人。
那些平日里被孙、王两家欺负惨了的本地商户和老百姓,听说京里来了位“背景深厚”的公子哥为庄延鸣冤,也偷偷摸摸地开始给玉鸾楼的人递消息。
栾波名为护卫,实际上二皇子也交代了要盯紧杨恒文。
这几天,他算是把杨恒文的“疯疯癫癫”看了个遍。
可怪就怪在,这傻子总能歪打正着。
有一次,杨恒文指着街角一个破旧铺面,嚷嚷着里面有好吃的糖葫芦,非要进去找。
栾波手下的人被他缠得没法,进去一瞧,乖乖,那哪是卖糖葫芦的,分明是王家偷偷设的暗账房,里头堆满了见不得光的烂账!
还有一回,杨恒文在街上追一只花蝴蝶,一直追到一家米铺的后院,大喊大叫说蝴蝶飞进米缸里了。
米铺伙计被他闹得没辙,打开米缸一看,好家伙,底下全是发了霉的陈米!
而这家米铺,正是王家的产业,平日里标榜卖的都是上等新米。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这傻子运气好。
可这种“巧合”接二连三地发生,栾波心里就敲起了小鼓。
这位杨二爷,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吧?
他那些疯疯癫癫的举动,每次都能精准地戳到王家和孙绍祖的痛处,就跟有人在暗中指点一样。
栾波再看杨恒文那张傻乐的脸,心里头的感觉,已经跟刚来青州时完全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太子派来的杀手也没闲着。他们见杨恒文在青州府衙如此招摇,更是觉得有机可乘。
一日午后,杨恒文吵着要吃城南李记的糖葫芦,非要芷荷陪他去买。孙绍祖巴不得他赶紧滚蛋,立刻派了几个衙役“护送”。
刚走到一处偏僻的巷口,数名黑衣人便从两侧的屋顶上如鬼魅般扑下,刀光凛冽,直取杨恒文。
“啊!救命啊!糖葫芦!我的糖葫芦要被抢走了!”杨恒文吓得怪叫一声,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之下,竟一头撞进旁边一个卖杂耍的摊子里,将摊主准备表演用的火盆撞翻在地。
火星四溅,瞬间点燃了摊位上堆放的易燃物,浓烟滚滚而起。
杀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视线受阻。芷荷和及时赶到的栾波等人趁机反击,将几名杀手当场格杀,余下的见势不妙,狼狈逃窜。
杨恒文灰头土脸地从浓烟里爬出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串被熏黑了的糖葫芦,哭丧着脸:“我的糖葫芦……都黑了……不好吃了……”
栾波看着他那副傻样,再看看地上杀手的尸体,心中愈发觉得这位杨二爷深不可测。这哪里是傻,分明是福大命大,总能化险为夷!
太子派来的几波杀手,都在杨恒文这种“机缘巧合”的“痴傻”行为和栾波等人的保护下,损兵折将,铩羽而归,气得远在京城的李弘煜又摔碎了好几个心爱的杯子。
杨恒文一面继续在孙绍祖面前装疯卖傻,一面让紫嫣的人将搜集到的部分关键证据,分作三份,通过玉鸾楼的秘密渠道,星夜送往京城。
一份,送往二皇子府。他相信,二皇子看到这些东西,定会明白如何利用。
一份,送往御史台。那些言官,最喜欢这种能弹劾封疆大吏的把柄。
最后一份,则送往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地址——京郊的一处清静道观。那是他根据那张“看戏人”纸条的笔迹和用纸,推测出的一个可能的联络点。他倒要看看,这位“看戏人”,收到这份“戏票”后,会有何反应。
眼看庄延问斩之日越来越近,青州城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杨恒文表面上依旧每日在府衙哭闹不休,实则在暗中调兵遣将,等待着京城的消息,以及反击的最佳时机。
然而,就在行刑的前一夜,变故陡生。
紫嫣的人紧急传来密报:“夫君,孙绍祖突然下令,连夜将庄延从大牢中秘密转移了!”
杨恒文心中一凛:“转移去了何处?”
“城西,王家的一处秘密庄园!那里是王家的老巢,防卫比州府大牢还要森严数倍!”紫嫣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而且,我们的人还发现,太子派出的最后一批顶尖杀手,也悄悄潜入了那处庄园附近!”
王家秘巢,太子杀手!
这分明是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杨恒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这场戏,终于要到最精彩的时候了。
夜色如浓墨,将王家那座戒备森严的秘密庄园笼罩得密不透风。
杨恒文站在一处隐蔽的土坡后,遥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庄园,脸上那副惯常的痴傻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夫君,王家庄园的布防图,奴婢已经记在心里了。”芷荷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如鹰。
“栾队长,今夜之事,便要多仰仗你了。”杨恒文看向身侧的栾波。
栾波抱拳,神色复杂,这几日在青州府的所见所闻,尤其是杨恒文那些看似疯癫实则暗藏玄机的举动,早已让他对这位杨二爷刮目相看。杨恒文私下里稍一点拨,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也看清了二皇子与太子之间的暗流汹涌。此刻,他已然决定,赌一把!
“杨二爷放心,栾某既然跟来了,自当尽力而为!”栾波沉声道。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际,庄园的另一侧,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太子的人,也到了。”杨恒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今晚这出戏,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
他眼中精光一闪:“动手!”
“什么人!”庄园外围的暗哨刚刚发出一声惊呼,便被一道从暗处射来的弩箭钉穿了喉咙。
紧接着,数名黑衣蒙面人如同下山的猛虎,手持利刃,悍然冲向庄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