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它将诞自它的美好不断毁灭,直至抹去所有的痕迹。
等待的这两天里,绘尘过得很好,她小有资产,在舍得花钱的情况下,任何人类的居所都会过得很不错。
湖中之影不是很远的地方,步行一天差不多也就能到了,绘尘搭乘了一辆马车,不过无论是技术再娴熟的马车夫,也不愿意直接将她送到湖中之影。
湖中之影,号称生命的禁区,那里是少有的完全不会自然生成生命的地方,所以那里会有死一般的寂静,特别适合喜欢安静的人。
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夜静悄悄的,暮色如倦鸟收拢最后一尾绒羽,万物都似坠入薄胎瓷器的釉光里。尘埃在土地上跳起圆舞曲,清风化作寂静哑谜,月光踮着云絮的足尖。静逸是浸透松针的雾气,将天地的摇晃酿成隔世的摇篮曲。此刻连呼吸都长出苔衣,时间在瓷瓶肚腹里流淌成蜜,凝成半透明的琥珀,裹住所有欲言又止的星子。
绘尘看着不远处的湖,那是嵌在地表如渊的眸子,映出万千繁星,天地万象。绘尘紫色的眸中眸光跃动,她承认,这是个很美的地方。
纸张铺开,颜料晕下,一切美好的地方,都值得用画笔记录下来。绘尘静静的记录着这一刻,她的时间很长,因为在没有生命的地方,景色是很难自己变化的。
这里只有星光,没有虫鸣。这里只有月色,没有鸟叫。时间仿佛停止住了,绘尘跪坐在那里画画,留下了这里最真实的模样。
这是湖中之影的第一张风景画,其实这里的土地一点也不好看因为没有生命,所以只是光秃秃的黄土地,只有那一片湖,是真正能拨动人的心弦的。
可于绘尘而言,那一切都不重要。她能看见的色彩与别人不同,或许对于时雨贯星而言只是为了人烟稀少而选择的地方,对她来说正是天堂胜景。
用了很长时间,那幅画才完成了,这时天边已经破晓,星星和月亮隐去,明亮的湖中之影似乎已经没有了夜晚时那个味道,难怪是一个以影命名的地方。
倘若这一湖水是一只眼睛,那么它美丽的时间应该是在它最深邃的时候,而不是在这样一个仿佛已经无法聚焦的时刻,浑浊无光,好像一个瞎子。
“怎么会有一个地方白天和黑夜的差距这么大呢?”绘尘不知是向谁发问,“就像是从天堂瞬间到了地狱,连颜色都变了。”
“当然是人为的了,肯定是不会有这样一个自然产生的地方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绘尘惊喜的回头,与她做好约定的人如期而至。
“姐姐!”绘尘扑进对方怀里,尽管对方身上有点冷,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时雨贯星也抱住了她,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这种反应,现在她的感情越来越淡漠了,或许终有一天,她会真正成为一个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