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声在音乐厅穹顶下流转,齐云站在最后一排,目光锁定台上少女的指尖。那首《霹雳引》的每个音符都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甚至连转调时的微妙颤音都如出一辙。少女手腕上的青铜链坠随着演奏微微晃动,折射出的光斑在墙壁上组成二十四节气图案。
演奏结束后的签售环节,齐云排在队伍末尾。当他把节目单递过去时,少女的笔尖突然在纸上灼烧出焦痕。\"你的右臂,\"她头也不抬地说,\"纹路乱了。\"齐云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时卷起,露出那些青铜色纹路——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走向,形成与少女链坠相同的螺旋纹。
音乐厅的灯光突然频闪。人群中有几个身影同时转向齐云,他们的影子在闪烁中多出额外的手臂。少女猛地抓住齐云手腕,她的指甲陷入皮肤却不见血,只有细微的雷光从伤口渗出。\"别回头,\"她将链坠塞进齐云掌心,\"去大慈恩寺地宫找三绝碑。\"
下一秒齐云已经站在音乐厅外的暴雨中,掌心链坠发烫到几乎烙进皮肉。手机自动开机,导航显示大慈恩寺距离23公里,预计到达时间却是个古代年号:\"贞观十三年\"。
出租车司机对异常毫无察觉。后视镜里,司机的瞳孔偶尔会变成竖瞳,收音机里交通台播报的内容渐渐变成《旧唐书》片段:\"...贞观十三年,大慈恩寺地涌青铜...\"齐云低头看链坠,发现它已经融入皮肤,在原有纹路上添加了新的脉络。
大慈恩寺的牌匾在雨中泛着青铜光泽。本该关闭的寺门虚掩着,门槛内外的水洼映出不同的月相。齐云刚跨过门槛,身后就传来锁链哗啦声——不是物理的锁链,而是某种类似雷池底部的能量束缚。
地宫入口藏在三藏院后的古井里。井壁的砖石排列成《金刚经》经文,但每个\"无\"字都被替换成了\"雷\"。当齐云下到第七丈时,井壁突然变成半透明,透过它能看到唐代长安的街景:一队僧人正抬着刻满雷纹的石碑走向大雁塔方向。
双脚触到井底时,空间突然翻转。齐云站在某个球形空间的中央,周围悬浮着无数青铜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代的场景:安史之乱中燃烧的钟楼、龙虎山雷池的建造、父亲齐霄然在特别科档案室翻阅资料...
碎片突然向中心聚拢,拼合成完整的\"三绝碑\"。说是碑,实则是三块相互嵌套的青铜板:最外层是褚遂良的书法,中间层是吴道子的雷部诸将画像,核心层却是现代电路板般的纹路。当齐云触碰核心层时,整个地宫响起了苏明月的声音:
\"你看到这段记录时,我已经成为雷龙归位的最后一个变量...\"
碑文揭示的真相令齐云窒息。所谓\"社雷脉\"从不存在,那是苏妙音为掩盖真相创造的谎言。她真正的身份是雷龙被斩落的第三十六节指骨所化,历代苏家女子都是指骨的转世容器。而\"甲子劫雷\",实为指骨试图回归本体的能量脉动。
\"齐霄然发现了这个秘密。\"碑文继续显现,\"所以他故意让雷祖法相残缺,是为争取时间找到分离指骨意识的方法...\"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三绝碑最外层剥落,露出中间层吴道子的画——那些雷部神将的面孔,竟然全是历代特别科首脑的容貌!而最中央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分明是年轻时的齐霄然!
齐云的雷骨不受控制地暴起,青紫色电光在地宫墙壁上照出隐藏的壁画:东汉时期的张道陵并非在镇压雷龙,而是在协助双生子重新合体。但水雷脉祖师起了贪念,试图独占雷龙之力,导致仪式失败...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科解散前最后一份加密文件自动解密。视频里,楚红袖的机械臂正在拆解某个汉代青铜器:\"...确认苏明月是第三十六代容器,她的意识已经...滋滋...必须在她完全觉醒前...\"
文件末尾附着一张拍摄于咸阳机场地下的照片:倒悬祭坛底部刻着微型钟楼图案,与齐云右臂新增的纹路完全一致。
暴雨声中夹杂着钟鸣。齐云冲出地宫时,大慈恩寺的钟楼正在无人的情况下自鸣。钟声每响一次,他右臂的纹路就亮起一分。当第三十六声钟响结束时,皮肤上的青铜纹路全部浮到空中,组成了苏明月的全息影像:
\"咸阳机场t5航站楼地下七层...他们用我的血复制了...\"
影像突然扭曲。某种水母状的半透明生物从地砖缝隙渗出,试图包裹那些青铜纹路。齐云左臂雷骨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在光芒最盛时,他看见自己的骨骼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雷霆玉经》的全文——那是父亲当年亲手刻下的封印!
水母生物被雷光逼退,却在消失前留下句话:\"你以为救她是终结?不,那才是真正劫雷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