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眼中寒光一闪:“郡王,这是军营,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一把揪住萧楠的衣领,“你跟我来。”
转身对围观士兵吼道:“都滚回去,不睡觉去跑圈!”
“将军!快给李副将和慕容婉办酒席,圆房啊!”士兵们起哄。
苏湛:“……” 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
李挣摸着被踹疼的腿,小声嘀咕:“完了完了,要不去哪儿躲躲?”
苏湛拽萧楠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对慕容婉道:“还不回去?”
萧楠嘶哑喊道:“婉婉……”
慕容婉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向女子营帐。
军帐内,烛火摇曳。
苏湛一把将萧楠按在椅子上,转身从案几抽屉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纸笺。
“郡王请看,这是慕容婉入营三个月来的训练记录。”
萧楠醉眼朦胧地接过,纸页在他手中沙沙作响,记录着她从最初各项训练垫底,到如今箭术全营女子第一,骑术、兵法考核名列前茅的进步轨迹。
“不可能......”萧楠手指抚过一行记录——负重三十斤行军二十里,坚持完成。
他的婉婉,从前连一桶水都提不动的婉婉?这是吃了多少苦!
“郡王,慕容婉有理想有抱负,你从前伤了她,不该再次伤害她。”
萧楠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我从未想过伤害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湛冷笑,“只是突然想起被自己抛弃的前妻?还是与公主婚后不睦,想找旧人慰藉?”
萧楠如遭雷击,手中纸张飘落在地。
他狼狈地弯腰去捡,看到最上面一页写着慕容婉的亲笔:“愿为巾帼将,不负少年志。”
一滴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因和离伤心,才来军营逃避......”萧楠声音嘶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苏湛拍案:“荒谬!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狭隘?慕容婉入营第一天就说过,她要做女将军!”
他指着帐外,“她每日寅时起床练箭,子时还在灯下研读兵书,手上茧子比许多男兵还厚。郡王,请你放过她,让她飞,让她成为翱翔的雄鹰。”
萧楠呆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许久,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向苏湛深深一揖:“苏将军......多谢。”
帐外,张鹊见主子出来时面色惨白如纸,连忙上前搀扶:“王爷?”
*
萧楠摆摆手,翻身上马。
夜风拂过,他望了一眼军营方向,紧紧阖上眼眸,泪水决堤而下。
“婉婉......”
马蹄声渐远,苏湛站在帐外阴影处,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转身朝帐后厉喝:“还不滚进来!”
李挣猫着腰出来,脸上挂着偷听专用的谄媚笑容:“将军,您刚才那番话讲得真好!令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湛眯起眼睛:“哦?那你说说,本将军哪句说得最好?”
“就是那句...呃...”李挣卡壳,眼珠乱转,“那个......雄鹰!对,雄鹰那句!特别有气势!”
苏湛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大刀:“我听说......方才慕容婉拉你手了?”
“啊?没、没有啊!”
“是吗?”苏湛手腕一抖,大刀在烛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她碰的是你哪只手?左手?还是右手?”
“将军冷静!冲动毁桃花!”李挣一个箭步躲到案几后,“属下还不是为了你吗?你没看见慕容姑娘当时多为难!”
苏湛一刀劈下,案几应声裂成两半。
李挣抱头鼠窜:“将军!属下突然想起还有巡逻任务!你不用等属下回来!”
待帐内安静下来,苏湛极力回想慕容婉看萧楠时的眼神,好似有泪光,不对,可能是月亮的光?
——那里面有愤怒,有痛楚,有没有......真正的恨意呢?
“应该是有的……”
“又好像没有?难道她还没放下他?......”苏湛一拳砸在柱子上,惊得帐外哨兵一个激灵。
“不应该。”
“那么她当时拉住李挣的手是为让怀郡王死心,还是故意气他?”
苏湛在营帐内,不安得踱步。
女子营帐。
慕容婉刚掀帘进来,女兵宋歌便倚在床边嗤笑一声:“哟,风云人物回来了?这桃花运旺得,白天勾着将军指点箭术,夜里还能招来郡王醉酒寻人,如今连李副将的手都牵上了——慕容姑娘来军营,是来钓金龟婿的?以色惑人的东西!”
帐内霎时一静。
几个女兵面面相觑,有人憋着笑,有人皱眉。
沈青霜抱臂靠在柱边,冷眼旁观。
慕容婉指尖一紧:“你嘴巴放干净些。”
“怎么,敢做不敢认?”宋歌站起身,眼底藏着嫉恨,“你到底私下使了什么手段——勾引李副将的?”
众女兵都暗暗知道宋歌喜欢李副将。
“啪!”
慕容婉猛得出手,一把扣住宋歌手腕反拧到背后。
宋歌疼得\"啊\"地叫出声,却仍梗着脖子骂:“被戳中痛处就动手吗?你跑来军营祸害谁?我警告你,离李副将远些!”
慕容婉眉头一皱,收紧力道,宋歌的脸越来越红,却毫无抵挡之力。
沈青霜突然出招:“松手!”
慕容婉侧身避让,沈青霜趁机将宋歌拽到身后。
三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床褥翻倒,铜盆\"咣当\"砸地,惊得帐外夜鸟扑棱棱飞起。
“不许闹!抓紧歇息!”
李挣粗犷的吼声在帐外炸响,惊得众女兵一哆嗦。
“快别打了!再闹下去,咱们全得半夜跑圈!”
慕容婉退后两步,朝众人深深一躬:“对不住大家。”
*
躺在木板床上,她面朝墙壁假寐,耳边是同袍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月光透过帐缝,映出她眼角滑落的一道泪光。
今夜看到萧楠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是应该快意解恨才对吗?为何控制不住的胸腔起起伏伏,想哭。
或许是和离后,马不停蹄的来了军营,那股憋屈之气还没完全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