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号的星舰群进入“死者星域”时,第一波骨碑弹幕已从暗紫色的星雾中袭来。林小羽透过指挥舰的全景舷窗,看见上百块刻满骷髅符文的骨碑正以诡异的角度旋转,每一块都在撕扯着周围的灵能,将星雾染成斑驳的血色。
“是血手海盗团的‘九眼骨碑阵’!”孟老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他负责的雷达屏幕上,代表骨碑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这些骨碑用魔渊界的亡者骨髓祭炼,专门针对器修的骨骼共鸣——全体开启‘陨铁护盾’,保持菱形编队!”
叶星河的手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他感受到每一块骨碑的符文都在撞击自己的尺骨,仿佛有人在用生锈的骨刀,隔着星际空间刻划他的骨骼。断剑在腰间剧烈震颤,剑鞘残片贴合着心口发烫,识海中闪过青岩星灭门那日的场景:戴青铜面具的劫匪举起链刀,刀身上的九眼符文与此刻的骨碑如出一辙。
“小羽,带第三分队去摧毁骨碑共鸣核心。”他将锻体手札塞进弟子手中,指尖在林小羽手背的熔炉星纹上一点,少年的手臂顿时泛起金属光泽,“记住,骨碑的弱点在符文连接处——那里凝结着海盗的本命血骨。”
穿梭舰群如陨铁暴雨般扑向骨碑阵时,叶星河突然看见主舰前方的星雾中浮现出巨大的骷髅虚影。那是血手海盗团的旗舰“九眼鬼域号”,舰身由无数修士的腿骨拼接而成,船头的九眼骷髅面具张开巨口,喷出的不是能量炮,而是混杂着骨渣的诅咒黑雾。
“叶星河,你以为毁了老子的骷髅旗,就能断绝魔渊的契约?”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摩擦,戴着九眼面具的海盗首领从鬼域号甲板上站起,他的身体半虚半实,胸腔里跳动的竟是一块刻满咒文的骨碑,“三百年前你祖父用剑鞘划开我的骨碑,现在老子用整个死者星域的亡者骨髓,把诅咒炼成了你的骨中刺!”
诅咒黑雾接触叶家号护盾的瞬间,所有器修弟子都发出闷哼。林小羽在穿梭舰中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骨针刺入尺骨,手中的锻铁锤突然变得异常沉重,锤头的“淬”字符文正在被黑雾侵蚀。他低头看去,手背上的熔炉星纹竟在渗出黑血——那是魔渊诅咒与焚金灵脉冲突的征兆。
“用锻体诀逆运星轨!”叶星河的声音在识海中炸响,林小羽猛然想起在β-7星球学到的灵根锻合术,立刻运转淬体诀,将星力化作锤子,在骨髓中敲打那些入侵的骨咒。当他咬破舌尖,将带着星芒的鲜血滴在锻铁锤上时,锤头突然爆发出强光,竟将附近的骨碑符文生生砸出裂痕。
主舰这边,叶星河的星瞳已完全化作银白。他看见海盗首领胸腔里的骨碑,正与自己体内的剑鞘残片产生共振——那是当年父母用本命法宝种下的锚点,此刻却被魔渊诅咒反向利用。断剑轰然出鞘,新凝结的星芒在剑刃上形成三瓣剑鞘的虚影,他猛然想起万器归墟的青铜鼎心,那里刻着“以骨为盾,逆锻诅咒”的真解。
“凡人流转,器道不朽!”他的怒吼中带着庚金特有的震颤,断剑挥出的瞬间,整个人化作一道陨铁流光,直接撞向九眼鬼域号的船头。骷髅面具的眼窝中爆发出红光,却在断剑触碰到骨碑的刹那,所有咒文突然亮起了叶家剑鞘的星轨纹路——那是初代器祖留在魔渊界的器道火种,此刻被叶星河的骨血重新点燃。
“不可能!你明明是凡人……”海盗首领的声音带着惊恐,他胸腔里的骨碑正在崩裂,露出下面藏着的三瓣剑鞘残片投影,“当年九眼大人说,只要用骨碑诅咒锁住叶家血脉,就能永远阻止剑鞘归位……”
叶星河的断剑已经抵住对方咽喉。他看见海盗首领眼底倒映着自己的星瞳,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看透因果的冷静:“你们以为诅咒锁住的是我的骨头,却不知道,器修的每一道伤,都是锻体的契机。”他手腕翻转,断剑上的星芒突然变得柔和,如同母亲当年挑开晨雾的银簪,“我父母用断剑的缺口教我挥锤,用海盗的链刀疤教我淬体——你们的诅咒,早就被锻进了我的骨血里,变成了器道的养料。”
鬼域号的甲板突然震动。林小羽带领的第三分队已摧毁骨碑共鸣核心,上百块骨碑在星雾中崩解,露出里面封存的亡者器魂。叶星河感应到这些器魂在向自己的断剑靠拢,就像在万器归墟发生的那样,每一道残破的灵光都在诉说着被海盗掠夺的过往。
“师尊,看骨碑碎片!”林小羽的通讯带着惊喜。叶星河望去,崩裂的骨碑内侧竟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那些不是魔渊咒文,而是初代器祖的锻体心得,每一句都与叶家祖传的淬体诀暗合,“他们当年掠夺古器,却把器道传承刻进了诅咒里……”
“因为魔渊界的大能害怕。”叶星河轻声说,伸手接住一片正在消散的器魂,那光点在他掌心化作父母锻铁房的微缩影像,“他们害怕凡人的骨头里,真的藏着能劈开混沌的力量。所以越是诅咒,越是在帮我们传承——就像这死者星域的星雾,看着是魔渊的陷阱,其实是器祖留给后世的锻体熔炉。”
九眼鬼域号在星雾中渐渐崩塌,海盗首领的身影化作无数骨渣,其中一块核心骨片飞向叶星河,上面刻着“三瓣归位之日,九眼反噬之时”。他将骨片收进剑鞘,星瞳中闪过未来的片段:当三瓣剑鞘完全合一,这片骨片会成为点燃器道圣火的引信。
返程的叶家号上,林小羽正在整理骨碑碎片上的锻体心得,突然发现其中一片刻着父母的名字——叶承宗、叶清璇,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吾徒承宗,携妻清璇,以本命剑鞘为引,将器道火种埋入青岩星陨铁脉。”
“原来师父和师娘,早就知道自己会遭遇灭门。”少年的声音带着哽咽,看着叶星河独自站在舰首,腕间手环的微光与远处的骨碑残片遥相呼应,“他们用自己的死,给您留下了觉醒的契机……”
叶星河望着死者星域逐渐远去的血雾,想起在锻铁房残像中看见的父母。他们确实早就知道诅咒的存在,却选择用最残酷的方式,让儿子在灭门之痛中觉醒器修血脉——就像初代器祖让拓荒者用骨骼刻下传承,就像万器归墟的器魂用死亡守护器道。
“小羽,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温柔的。”他转身时,星瞳中倒映着整支星舰舰队,每艘船上都有修士在晨雾中锻铁的身影,“它藏在海盗的诅咒里,刻在魔渊的骨碑上,甚至混在杀死父母的能量炮碎片中——因为器修的骨头,只有经过这样的锻打,才能真正硬过法宝,亮过星辰。”
当第一缕庚金晨露渗入叶家号的锻铁房时,叶星河摸出那块刻着“九眼反噬”的骨片。断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剑鞘残片自动吸附在骨片上,将诅咒符文转化成新的星轨纹路——那是专属于凡人的,在诅咒中锻造希望的器道真解。
而在更遥远的魔渊裂隙深处,九眼骷髅面具的真正主人睁开了眼,看着手中逐渐熄灭的骨碑投影,第一次在永恒的黑暗中,感受到了一丝名为“恐惧”的,来自凡人之骨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