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二哥还真有点唱功。赵苘苘听着那缠绵悱恻的歌曲,不禁陷入了沉思:“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我多想和你形影不离,直至白首偕老。”然而,现实的无奈却如同一堵高墙横亘在两人之间。她暗自叹息,自己出生在普通的平民家庭,而二哥却出身豪门贵族,她怎能因为自己的这份爱而拖累了他呢?
“好!”“好!”王培宇的歌声落下,孙安佐一边热烈鼓掌,一边悄悄瞅了赵苘苘一眼。只见赵苘苘完全沉浸在歌声之中,仿佛陷入了一个只属于她和那歌声的世界,难以自拔。孙安佐见状,不禁暗暗摇头,心中思忖:女人,是不是天生就这般容易敏感和感动?
紧接着,他们开始了第二轮摸牌。这一轮,孙安佐摸到的牌最大,他无奈地笑了笑:“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看来只能喝酒认罚了。”
赵世豪戏谑地调侃道:“不会唱歌?那自罚三杯!”
“好,我认罚。”孙安佐倒满酒,一饮而尽。喝完酒,他们又继续摸牌。
这次,摸得最大牌的是赵苘苘。她灵机一动,说道:“我不会唱歌,也不太能喝酒,要不就给你们用手模仿几个小动物,大家观赏一下吧。”说完,她站起身,轻快地走到窗边,拉上窗帘,随后将手机电筒打开递给王培宇,说道:“一会儿你照着我的手。”
她走到窗帘前,优雅地伸出右手,将食指和大拇指分别向中指靠拢,小拇指微微向下分开,接着伸出左手,五指微微弯曲,轻轻地叠加在右手上。
“这是小鹿,你们看看像不像?”赵苘苘见他们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却不说话,忍不住笑着问道。
“像。你就会这一个呀!”王培宇撇了撇嘴,说完还顺手把手机电筒关了,刹那间,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二哥,我还没模仿完呢。”赵苘苘嗔怪道。
王培宇只好重新打开手机电筒,再次照亮她的手。
随后,赵苘苘又用手生动地模仿起螃蟹和小狗的模样。她正准备再模仿一种别的动物时,赵世豪却笑着嘲笑她说:“赵苘苘,你难道只记得幼儿园学的那些东西吗?”
“哈哈,哈哈。”听到赵世豪这带着讥讽的笑,孙安佐和王培宇也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你们真讨厌!”赵苘苘有些生气地随手拉开窗帘,“要不你们来模仿一个试试?”
这一下,三个单身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瞬间有些尴尬。突然,他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起鼓起掌来,嘴里还喊着好。
“我逗你玩呢。”赵世豪鼓完掌,走上前,讨好地说:“赵苘苘,你还会模仿什么动物呀?教教我,模仿一个呗。”
“那可多啦,我教你模仿小兔子吧,这个最简单。”赵苘苘说完,便伸手比划起来。
孙安佐看着她模仿小兔子时专注的神情和灵动的手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久远而又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季,天地间一片银白,他和一群孩子正在一个破落的村庄外玩泥巴。这时,来了一个戴着虎头帽子的小女孩,她看上去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模样长得十分惹人喜爱,就像一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娃娃。
几个路过的大人看到小女孩,都忍不住夸赞她干净漂亮。他和那群孩子见状,纷纷争先恐后地把自己手中的食物分给她,有红彤彤的红枣、饱满的花生、香甜的水果糖、酥脆的爆米花,还有酸酸甜甜的山楂片。
小女孩开心地接过食物,随后教他们唱儿歌《小白兔》,一边唱,一边蹲下身子,模仿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可爱动作。他和那群孩子也跟着她欢快地唱歌,努力模仿着小兔子的样子,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
“三哥,你光笑不认真学,我不教你了。”赵苘苘看到赵世豪故意捣乱,她让伸中指,他却偏偏伸食指或者小指,气得嘟起嘴来,“要不罚你喝酒。”
“我改了,我改了。”赵世豪嘿嘿地笑着,努力讨好她,“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对,当时他就像赵世豪一样,怎么也学不会。那个小女孩最后笑着说:“你回家好好学,等明天来了我给你巧克力吃。”
“什么是巧克力?”孙安佐那时从未见过巧克力,更别说品尝过了,一听到这新奇的东西,不由得嘴里泛起了口水。
“就是和糖一样的,但是比糖好吃很多哦。”一听说他没吃过巧克力,小女孩骄傲地仰起头,开心地大笑起来,那清脆的笑声仿佛能驱散冬日的寒冷。
这笑声也惹得几个孩子跟着她一起笑。
第二天,他早早地来到村外,满心期待地等待那个小女孩,可等了好久,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他清楚地记得,那年冬天,广袤的大地上一片苍茫,树木都褪去了绿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像现在,窗外四季都有绿树和娇艳的花草。记忆里的小女孩穿着厚厚的花棉袄,那棉袄颜色鲜艳,样式漂亮,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有人穿如此厚实漂亮的衣服。同样,也再没见过那个树木光秃秃的冬季,以及那个逐渐消失在记忆深处的破落村庄。
回想起这一幕,再看到赵苘苘手指柔软灵活、弯曲自如的样子,孙安佐的心中猛然一动。他突然意识到,为何初见赵苘苘时,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密感,难道赵苘苘就是他出生地方的人?是老乡?
就在这时,王培宇听到手机“嘟”地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满屏都是新春寄语。如今,生活节奏日益加快,网络高度普及,拜年似乎也变得愈发简单随意。大多数人往往只是复制几句话,粘贴到对话框里,然后点击发送,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查看,是否回复。
王培宇大致浏览了一下朋友圈,差点就漏掉了一条重要信息。原来是他的小说责编曹编辑发来的消息。
曹编辑:“您写的小说《乌鸦闯天下》,我已经仔细看过了,文笔十分出色,故事也相当精彩。不过,如果能给男主换一个更令人过目难忘的身世,想必会更吸引人。”
关于男主的身世设计,王培宇之前确实思考过好几种方案,最后选择了让男主从小没娘没爹,跟着奶奶四处要饭长大。他本以为这样悲催的身世,很容易让读者心生同情,从而记住这个角色。可没想到,曹编辑竟然不满意。既然责编提出了更换的建议,那就只能重新构思一下了。
但究竟什么样的身世,既能令人震惊,又从未有人写过呢?这可真是个难题。
赵苘苘看到他捧着手机,一脸沉思的模样,关心地问道:“是不是阿姨让你赶紧回家过年呀?要不你就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没等他回应,赵苘苘又接着催促孙安佐和赵世豪:“你们也早点回家过年吧。”
孙安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沉稳地看着大家说:“不着急,这才中午一点多呢。”
“来,我们再喝一个。”赵世豪说完,端起了果汁。
二哥王培宇也端起酒杯,和他们轻轻碰了碰,抿唇说:“我跟你们说个事,说完了咱们一块儿走。”
“什么事?你说吧。”赵世豪放下酒杯,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你们帮我想想,给小说男主写个什么样的身世,才能让读者永远记住,念念不忘呢?”
孙安佐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倒了一杯酒:“乞丐怎么样?”
王培宇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无奈地说:“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可惜责编不满意。”
赵世豪咽下嘴里的肉,提出自己的想法:“你们说,写男主的父亲是和尚,母亲是尼姑,这样的设定怎么样?”
赵苘苘听了他的建议,忍不住掩口大笑,还拿起瓜子皮扔向他,嗔怪道:“三哥,你可真会胡思乱想。”
对于这样的人设,王培宇想都不敢想,他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个设定太粗俗了,而且不符合逻辑和常理。”
赵苘苘歪着头,思考了片刻,建议道:“写男主从小被拐卖,母亲因为这件事伤心欲绝,跳河自杀了,父亲在寻找他的路上遭遇了车祸。你们觉得这个设定怎么样?”
还没等王培宇发表评论,赵世豪就批评道:“你怎么能咒人家男主父母这么惨呢?”
不料赵苘苘神色凝重地说:“我说的是真事,当时那个丢的孩子最后找回来了,可是孩子的妈妈已经急疯了,不小心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孙安佐默默地听着,低头不语。听到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口突然一阵刺痛。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四点了。三个单身汉收拾好桌子,各自拿起东西,准备各回各家,与家人团聚。
临出门的时候,孙安佐走在最后,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赵苘苘:“你刚才怎么会想到设计男主的身世是被拐卖呢?”
“我想起小时候一个小伙伴被人抱走了,他妈妈当时差点急死了。”赵苘苘看到他脸色有些异常,疑惑地问道:“大哥!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呀?丢孩子这种事不是挺常见的吗?”
“没什么,我还以为是你编排的故事呢。”
“大哥,你真有意思。我又不会写小说,哪会编故事呀。”
“呵呵,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提前给我发个消息。”
“你真的要跟我去我家吗?”赵苘苘想起他之前说的话,紧跟问了一下。
“嗯。”孙安佐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先别告诉他们。”
“好。”赵苘苘瞅了一眼二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