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肆举起手中的保温饭盒,笑得慈祥,
“来给你送饭。”
宋怀瑾翻了个白眼,神色不怒自威,
“杨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捉弄我了。”
杨肆连忙求饶,
“老大,我怎么敢。是姜小姐派我来的。”
一听到姜瑜兮,宋怀瑾明显缓和下来。
杨肆再接再厉。
其实是姜瑜兮知道宋怀瑾晚上不回来以后,亲自下厨做了饭菜,想送到医院。
但是又不知道病房号,就打电话问杨肆。
杨肆正好要来医院找老大,就自告奋勇地拐到宋家,拿上了姜瑜兮准备的饭菜,直接送过来。
也省的姜瑜兮再跑一趟。
“老大,我是不是很贴心。”
杨肆喜滋滋地请功。
宋怀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杨肆看得发毛,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了。”
说完直接拿过饭盒吃饭,懒得多话。
杨肆:“?”
老大心海底针。
算了,只要不扣他的年薪,被骂几句就被骂几句吧,又不会少块肉。
趁着宋怀瑾吃饭的功夫,杨肆收起玩笑开始说正事,
“老大,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温氏集团的法人并不是温启山。那些人带他离开也只是问询一番,到最后还是会将他放回。”
“我早就料到了。”宋怀瑾没有任何意外。
“那您这是……”杨肆不明白了,花这么大的精力,岂不是白费功夫。
宋怀瑾下巴朝着病床上的人抬了抬,“这次是为了把温夜救出来,至于温启山,我打算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
“在温启山没有回来之前,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杨肆凑过来耳朵,宋怀瑾低语几句。
“好,包在我身上。”
等宋怀瑾吃完饭,杨肆带着饭盒离开病房。
剩下宋怀瑾和温夜二人。
与此同时,姜瑜兮也刚刚吃过饭,下午睡的时间长了的兜兜,精力特别旺盛。
抓着姜瑜兮的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小孩子的精力就是大。”
看着亲若母女的两人,宋老夫人欣慰地感慨。
张妈在旁边点头,
“谁说不是呢,姜小姐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兜兜变得活蹦乱跳了,还解决了我们那么多难题。”
“哎。”宋老夫人笑着打断她,
“如今瑜兮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你怎么还叫她姜小姐,跟我一样叫她瑜兮就行。”
张妈笑着改口,
“是我考虑不周了。”
在屋里跑完,兜兜又指着外面,姜瑜兮跟两人说了一声,也追着他往外面走。
直到到了湖旁,小家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气,
“我累啦。”
姜瑜兮失笑着,坐在他旁边,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累呢,你往常也是这么撒欢吗?”
小家伙头一扭,
“才没有,那是因为你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乖了。姐姐,其实我觉得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若是有一天他们得知了真相,肯定恨不得让我立马从他们孙子的身体里出来。”
小家伙的神色郁闷了很多。
姜瑜兮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
“不会的。”
兜兜没再反驳什么,只说,
“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姜瑜兮毫不犹豫地开口。
“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她们,我说的是宋老夫人和张妈。”
姜瑜兮不解,
“为什么是她们两个?”
“因为从我有意识以来,她们两个对我真的很好,那份爱让我感动又内疚。我不想在他们的爱中长大后,又感受她们的恨。”
“好,我答应你。”
姜瑜兮有些心疼地将小家伙抱入怀中,
“你是我们的宝贝,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兜兜窝在她怀里沉默不语,就在姜瑜兮以为他又睡着的时候,小家伙忽然闷闷出声:“姐姐,你真的想找你妈妈吗?”
姜瑜兮点头,
“我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她,更何况只有找到她,我才有可能找到解救你的办法。”
“兜兜,你是不是能找到我妈妈。”
姜瑜兮心中萌生出一股期望和希翼。
“姐姐,我困了,晚安。”
小家伙没有回答,拱了拱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避而不答,但姜瑜兮没有追问。
她对兜兜是有愧的。
兜兜因她而生,也因她心愿达成而死。
那份亏欠,她如何还得清。
姜瑜兮紧紧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像是在保证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翌日。
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床上的人眼睫颤动,似要苏醒。
宋怀瑾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后脖颈,坐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床上的人,正睁眼看着天花板。
他心下一喜,上前几步,
“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夜有些浑浑噩噩的,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不知今朝何夕的茫然。
“我怎么在这?”
宋怀瑾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还记得这几天的事吗?”
温夜拧眉想了下,
“我只记得自己很困,很想睡觉,其他的都不怎么记得。”
宋怀瑾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简单将事情跟他说了个大概。
温夜的脑子一点点清明,他想起自己是在房间喝酒,似乎跟爷爷发生了争执,再然后,就没记忆了。
原来竟是被下了药。
宋怀瑾:“再过五个小时他应该就会回来,我希望你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
温夜坐起身子,眉间簇起浓郁的烦躁,和纠结。
“小夜,还有爷爷在。”
父母离婚丢下他后,是爷爷时刻守在他身边,一点点安抚他的心。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曾经那么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递给他最爱的糖果。
他发烧时老人彻夜不眠的守候。
他取得小小成就时眼中闪烁的、毫不掩饰的骄傲泪光。
他笨拙却无比用心准备的生日蛋糕……那些温暖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片段,此刻却像滚烫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蜷缩、惨叫。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是真的,他生命里几乎所有的光都来自这个老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份爱,会变成如此狰狞的枷锁?
所有的真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才会选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因为一旦清醒,就会陷入无穷的痛苦纠结中。
温夜长久的沉默,让宋怀瑾心中有了数,他眸色复杂,
“你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