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302的顶灯早熄了，床帘缝隙里漏出手机屏幕的幽光。
姜雅琴把手机按在胸口，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沈杰的消息还在屏幕上亮着：【今天开心吗？】
“还装睡呢？”林慧语的床板吱呀一响，她扒着姜雅琴的床帘缝隙，鼻尖几乎要贴到布面上，“我都听见你打字的声音了。”
姜雅琴的手指在键盘上跳了跳，最终还是把“开心”发了出去。
几乎是秒回，沈杰的消息弹出来：【我也很开心。】
“哇——”林慧语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被枕头闷住的闷笑。
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荧光小熊挂件，在姜雅琴眼前晃了晃，“你俩现在像不像《初恋这件小事》里的阿亮学长和小水？”
姜雅琴把手机往枕头下塞，却被林慧语眼疾手快地抽走。
屏幕上沈杰新发来的消息还没读：【明天早上食堂见？
我请你吃糖油饼。】
“糖油饼？”林慧语拖着长音念，手指戳了戳姜雅琴发烫的耳垂，“他连你爱吃甜的都摸清楚了？上回你在超市盯着芝麻糖看了三分钟，我都没注意——”
“林慧语！”姜雅琴扑过去抢手机，两人在窄小的宿舍里滚作一团。
姜雅琴的睡衣肩带滑下来，露出后颈那片淡红的印记，林慧语眼尖地指过去：“还说不是他碰的？这印子形状像不像手掌？”
姜雅琴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她抢回手机时不小心按到语音键，对着话筒喊：“沈杰你别听她乱说！”
手机里立刻传来沈杰低低的笑声，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我没乱说，我确实碰了。”
姜雅琴手一松，手机“啪”地砸在地板上。
林慧语捂着嘴笑到床板乱颤，她蹲下去捡手机时，屏幕刚好亮起沈杰的新消息：【明天见，早睡。】
这晚姜雅琴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慧语的呼噜声从对面传来时，她摸出枕头下的电影票根，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看见5排6座和7座的数字在票根上泛着淡金——像两颗连在一起的星子。
男生宿舍306的情况就没这么温馨了。
沈杰挂了电话，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印子发呆。
上铺赵俊帅的键盘还在噼里啪啦响，屏幕蓝光把他的脸照得发青。
“还在和那个Id叫‘龙傲天一剑’的对骂？”沈杰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作响，“你爸昨天刚给你转了两万生活费，值得为了游戏里的破事熬通宵？”
赵俊帅的手指顿了顿，键盘声变成重重的敲击：“那孙子说我开外挂！我黄金段位单排上王者，他凭什么说我——”
“凭你昨天在食堂打翻人家的麻辣烫。”下铺张宇轩突然翻了个身，声音里带着起床气，“我都看见了，那小子穿黑t恤，胸口印着‘荣耀之巅’战队标，指不定就是游戏里的人。”
赵俊帅的键盘“咔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探出头，眼睛里全是血丝：“杰子你说我是不是该……”
“睡觉。”沈杰捞过枕头砸过去，“明天早上食堂见姜雅琴，你要是顶着黑眼圈去当电灯泡，我让你爸把你生活费转我卡上。”
这句话比任何闹钟都管用。
赵俊帅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床铺晃动得像地震：“我睡我睡！明早我帮你买两杯豆浆，热的！”
沈杰被晃得差点掉下床，刚要骂，窗外的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钻了进来。
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五点半——重生以来第一次，他不是被压力惊醒的，而是被期待挠醒的。
镜子里的沈杰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左脸颊上冒了颗红肿的痘痘，在晨光里亮得像红灯笼。
他拍了拍张宇轩的床架：“借点牙膏。”
“自己桌上有。”张宇轩蒙着被子闷声，“昨晚你非说‘青春就要冒痘’，把我新买的祛痘膏藏鞋盒里了。”
沈杰翻出鞋盒，里面除了祛痘膏还有包瓜子——徐启豪浩然昨晚说要“深夜茶话会”，结果嗑了两颗就打呼噜了。
他刚要抹药膏，赵俊帅顶着鸡窝头冲过来：“杰子你脸上这痘——”
“闭嘴。”沈杰把药膏往他手里一塞，“去帮我买糖油饼，要刚出锅的。”
女生宿舍楼下的梧桐树正落着晨露。
姜雅琴站在台阶上，牛仔裤裹着笔直的腿，白t恤下摆扎进裤腰，显得腰细得能掐住。
林慧语抱着保温杯跟在后面，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平时都穿运动裤，今天怎么——”
“洗了。”姜雅琴低头摆弄着书包带，发梢扫过锁骨，“就剩这条牛仔裤。”
“骗鬼呢。”林慧语戳了戳她的腰，“你衣柜里三条运动裤都挂着呢。”她突然提高声音，“沈杰！这儿！”
沈杰正从食堂方向跑过来，运动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臂。
他在姜雅琴面前刹住脚，目光在她腿上顿了半秒，嘴角翘起来：“今天穿得挺……精神。”
“你脸上是什么？”姜雅琴指着他的痘痘，眼睛弯成月牙。
沈杰摸了摸脸颊，耳尖有点红：“青春的印记。”
林慧语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把保温杯往沈杰手里一塞：“这是雅琴早上煮的绿豆汤，说是怕你长痘。”
姜雅琴的耳尖瞬间红透，她去抢保温杯时，沈杰已经喝了一口。
绿豆汤里放了蜜枣，甜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比糖油饼还让人心里发暖。
食堂里飘着豆浆的香气。
赵俊帅端着托盘挤过来，上面堆着糖油饼、茶叶蛋和炸春卷：“杰子我买了双份，雅琴你多吃点——”
“他昨晚熬夜对骂，现在饿得能吞头牛。”沈杰把最大的糖油饼推给姜雅琴，“别理他。”
林慧语咬着茶叶蛋，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姜雅琴给沈杰递纸巾时指尖碰了碰，她立刻把手机掏出来：“我拍张照发班级群——”
“别！”姜雅琴和沈杰同时喊，惊得邻桌的阿姨抬头看。
林慧语笑得肩膀直颤，手机却已经揣回兜里：“逗你们的，这可是独家糖，我要存着慢慢磕。”
早餐吃到最后，徐启豪浩然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完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摔：“陈俊逸到了，说在南门等我们。”
沈杰的筷子顿了顿。
陈俊逸是他高中同桌，上个月说要来本市找实习，没想到这么快。
他抬头时，姜雅琴正用纸巾帮他擦嘴角的糖渣，动作轻得像一片云。
“慧语。”沈杰喊住要去图书馆的林慧语，她抱着书回头，阳光穿过她的发梢，“等会儿你要是没课，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林慧语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促狭的笑：“是陈俊逸？我听雅琴说过，你高中总提他——”
“走了。”姜雅琴拽着她的胳膊往图书馆方向走，耳尖还是红的。
沈杰望着她们的背影，手指摸了摸脸上的痘痘——这颗青春的印记，倒比任何护肤品都珍贵。
食堂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把晨光剪成细碎的金片。
沈杰拎起书包，往南门走去。
风里飘来姜雅琴的笑声，像一串没系紧的银铃，叮铃当啷落进他的心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