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还没有回府，应当还在医馆。”
“医馆？”燕启完全没有关心过魏熹宁每日在做什么，上次铺子遇到还以为她名下的产业，她只是过去看看，没想到她又开始去行义诊了，完全把他和母亲的话当了耳旁风。
燕启这下也是来了气，“把她给我带回来！”
瞿来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魏大小姐来了之后侯爷又生了这么大的气，只能应是。
彼时魏熹宁刚看完一个患者，看到瞿来突然过来，不由怔了一下。
瞿来看着还有好几个患者等着看病，也有些无奈，“侯爷请您回府。”
魏熹宁拧着眉，“可有说是何事？”
瞿来摇摇头，但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夫人的姐姐也在。”
如此一想，便是没什么好事了，魏熹宁便也不着急了，让春桃先把门关了，又请瞿来在一旁坐着休息。
“等我看完这几个病人吧。”
“好。”也就只有三四个了，看完应该不需要太久。
瞿来静静坐着，转眸四处打量了一番。
这家医馆不大，但装饰都很有品味，简单淡雅，角落里还养着花草，开得极好，一看就是精心养的。
他抬眸看到魏熹宁对着患者温柔的模样，感慨他们家夫人真是人美心善，表里如一的宽和之人。
患者拿了药对着魏熹宁连连道谢。
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几人才回了府里。
这会儿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间，魏熹宁到的时候，燕启燕明和魏心月正在一起用膳。
不过看样子他们是吃得差不多了，见到她来，燕启直接让侍女撤盘子了，完全没想过问问她是不是吃了。
今日的魏熹宁穿着一件月牙白的薄绒袄子，耳垂上挂着那日买的耳珰，看起来雍容贵气。
燕启瞧着那副耳珰就沉了脸色，让张嬷嬷先带着燕明走了。
燕明跟魏心月还没玩呢，有点不情不愿的，“我也想留下来嘛。”
魏心月故意恶心魏熹宁一般，在燕明的脸上摸了摸，冲着魏熹宁露了个嘲讽的笑，“乖乖，等会儿有空的话我再来找你，听你父亲的话。”
得了这句承诺，燕明才展开笑颜，“那好吧，姨母可不许骗我。”
“怎么会呢？”魏心月在他脸上亲了亲，燕明这下就更开心了，跟着张嬷嬷往外走去。
经过魏熹宁的时候，他倒是还没忘了魏熹宁从小的教导，知道停下来问声好，“母亲。”
“嗯。”魏熹宁的教养不允许她无视其他人的招呼，但她的声音淡淡的，连眼神都没给燕明一个。
燕明觉得很是沮丧，不知道母亲又发哪门的气。
他也气得嘟了嘟嘴，小声“哼”一声才走。
当然，这声轻轻的“哼”也没逃过魏熹宁的耳朵，只是她没当回事，就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侯爷找我有何事？”
“我允许你出去开医馆了吗？成婚之时母亲与你说的话是一句都不记得了？我侯府缺你吃穿了？需要你出去抛头露面？”
燕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魏熹宁内心平静地听着他的呵斥，待他说完了，过了片刻才接话。
“我虽与侯爷成婚，但我不是你的物品，我有自己选择做什么的权利。”她直视着燕启，没有分毫避让，“再者说来，医者仁心，我不为赚钱，敢问侯爷我何错之有？”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连听到这番话的下人都在心底夸夫人说得太好了！
只是夫人如今确实变了样子，从前她与侯爷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哪里会像今日这般直接顶嘴。
燕启握过手边的茶盏就照着她的脚边砸去。
巨大的瓷器落地声，一片狼藉，吓得下人都不敢去看他们了，个个把头低着。
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溅上魏熹宁的裙摆，她垂眸看了看碎瓷，复抬眸继续看向燕启，“若侯爷今日寻我来只是为了让我不再出门行义诊，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此事，我绝不会让步！”
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没有半分卑微和祈求。
燕启突然发现，这段时日不怎么搭理她，她是真的有些变了。
只可惜，欲擒故纵这一套他不吃。
难道魏熹宁以为他喜欢心月只是因为心月足够大胆吗？所以她如今也才这般放肆。
呵，真是天真可笑。
燕启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魏熹宁面前。
他高大的身型给魏熹宁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魏熹宁甚至都做好了会挨打的准备。
但他没有动手，只是眸底带着不屑，吐出凉薄的话，“我说过了，不想拖旁人下水，就要学会唯命是从。”
他的眼一转，越过魏熹宁看向她身后的春桃。
魏熹宁心底一惊，转过头看了一眼害怕的春桃，深知燕启想要做什么。
秋杏如今已经站不起来了，她万不能让春桃也落得这般下场，甚至这一次，或许不止是残废，很有可能直接被他打死。
燕启做得出来的，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情冷血之人。
府里这些侍女小厮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是打杀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燕启想要她再也不出去坐诊，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废了她半条腿呢？
她好不容易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燕启却一再逼迫她。
魏熹宁鼻腔一酸，忍住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就算她让燕启来罚她而不牵扯旁人，燕启也是不会同意的，他就想用她身边的人去威胁她。
魏熹宁努力调整着情绪，缓缓开口，“我答应侯爷，不每天出去，每月只开五日门。”
她不想全然退让，也是在试探燕启，看燕启的底线在哪儿。
燕启收回视线，略带玩味地看着她，眸里带着审视。
他倒是没有想到，魏熹宁如今还学会跟他攀谈条件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魏熹宁心里敲着鼓，以为他不会答应了，毕竟燕启就是这样一个独断专横之人。
两人之间沉默着，沉默到魏熹宁快放弃谈判，为了春桃主动退让之时，燕启却转身踱回座位上，一壁开了口。
“可以。”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了魏熹宁的意料，她皱着眉看燕启坐定，燕启再次向她投来目光。
“你也确实没那么多时间去坐诊了，因为，心月的嫁衣还得你来绣了。”
这事说到底是折辱了她这个夫人的颜面，稍让她一步，也算是补偿了。
“我已经让了你一步，日后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为难心月，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