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马户。
他身为水泥厂的工人,又是整个四坪村唯一有正式工作的人,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偷守村人家的大米,你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骚吗?
“不,你们不能把我送去派出所,你们也不能打断我的腿,更不能把我扔大通山喂狼。”
马户吓傻了,方寸大乱。
“我承认,我承认这袋大米是庄必凡家的,我就吃了一顿,我给钱,我用钱来补偿庄必凡的损失行不行?”
他彻底慌了,他怕李天元真会打断他的腿。
要是真被送去派出所,或者打断他的腿,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不仅要丢工作,今后生活都是问题。
关键自个家的那个臭婆娘不肯吃苦,总想不劳而获,到时候肯定会给他戴绿帽子。
以后的人生,他不敢想!
宁可花钱,也要息事宁人。
李天元看向人高马大的庄必凡问道:“小庄,你是什么意思?”
“俺都听天哥的。”
庄必凡憨憨地笑着,他又不傻,岂能不明白李天元的意思。
要不是李天元,他和庄必凡岂能这么快锁定偷米贼?
又岂会让马户这么快承认自己的罪行。
然而,李天元却摇了摇头,说道:
“小庄,你已经是大人了,你要为庄叔扛起一片天,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你自己做决定。”
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李天元的用意。
这是故意拿这件事教导庄必凡。
庄必凡想了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乡邻,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
“那就让他赔钱吧,至少赔一张大团结,否则,这件事不能善了。”
“赔,我赔,我这就赔!”
马户东拼西凑,好半天才凑到十块钱,然后,一脸谄媚地递到庄必凡面前。
“小庄,哦不,庄哥,请笑纳!”
对他而言,相较于工作和断腿,十块钱又算得了什么?
破财免灾,自作自受。
庄必凡接过一大把零钱,这事就算翻篇了。
然后,就叫他拎起剩余的大米,与李天元和杨球娃一同走出马家。
三人走后。
围观的村民也就散了,但是马户的名声在四坪村算是彻底臭了。
回去的路上。
李国忠拍了拍李天元的肩膀,笑着说道:
“今天的事处理得不错,有为父当年的风采。”
他原本以为李天元会像愣头青一样冲到马户家,把人家一顿爆锤。
可当他看到李天元沉着冷静,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的处理方式时,不仅没有上前打扰,还待在人群背后看完了整个处理过程。
“孩子,你真的长大了,为父甚是欣慰。”
“爸,你能不能别这么感伤?退一万步讲,我也不可能为了一袋米跟马户拼命,是吧?”
李天元看着老父亲满脸欣慰的模样,总算有了一点成就感。
他去救小姨子,那是人命关天,不狠不行。
今天只是去抓贼,他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跟马户拼命。
“天哥,你咋断定马户就是偷米贼?”
杨球娃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何李天元仅从三言两语中就判定偷米贼是马户,而不是别人。
这个问题也正是庄必凡和李国忠想问的。
两人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李天元,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李天元嘴角上扬,解释道:
“马户虽然在水泥厂上班,看似风光,实则穷得叮当响,并且从小就手脚不干净。这些年我跟他做邻居,还能不知道他的秉性?”
“这么说来他还干过其他坏事?”
三人更加好奇了,马户身为全村第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在他们看来生活过得不错,吃喝更是不愁,咋就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
李天元咧咧嘴,没再说话。
因为他知道只要村里有人丢东西,基本跟马户拖不了干系。
马户的工作怎么来的?
还不是托关系,走后门。
前两年,谢大脚家的大公鸡就是被他偷走,送给了水泥厂的车间主任。
并且,这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明明有老婆,却对许家姐妹惦记已久。
前世,李天元浑浑噩噩,并不在乎这些,可今生,谁敢打他小姨子和老婆的主意,那就要付出沉痛的代价。
“小庄,球娃,记住今天的教训,回家后把家里的余粮藏好,明白吗?”
“天哥放心,仅此一次,俺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发生。”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现在整个四坪村家家户户都知道李天元和庄必凡、杨球娃家有肉有余粮。顿顿都有吃不完的白面馒头和大米饭。
谁不羡慕?谁不嫉妒?
李天元家还好说,毕竟家里时时刻刻都有人。
再加上老爷子和李国忠威名赫赫,就算给他们借十个狗胆,也不敢打李天元家的主意。
但庄必凡和杨球娃就不同了。
杨球娃孤身一人,又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打他主意的人肯定不少。
至于庄必凡和庄有才,父子二人孤苦伶仃,一个憨,一个腿脚不利索,同样打他们家主意的人也不少。
这不,昨晚,马户就借着庄有才酩酊大醉之时把家里的大米偷走了。
李天元又跟杨球娃和庄必凡叮嘱了几句,这才与二人分开。
随即,与老爹一同回到李家老宅。
又从村长家借来一辆自行车,还十分贴心地把自己的破棉袄垫在后座上。
吃过早饭,李天元便带着媳妇儿去大姐家了。
大姐李金凤,嫁在隔壁杨家河村,距离四坪村也就五里地。
二姐李金花,嫁在大柳树村,距离四坪村也不远。
三姐李英男,嫁在沈家门村,也在四坪村隔壁。
虽说三个姐姐嫁的都不算远,但是,在当下交通不便利,路也难走的情况下,想要靠脚力在一天内看望三个姐姐,着实很难。
当然,李天元可以选择骑马或者赶马车过去,可马儿要吃草,不麻烦吗?
所以才跑去村长家借了自行车。
“天元,你能行吗?”
出了四坪村,李天元推着自行车与许妙云并排走着,车把上挂着野猪肉和雪花膏,还有麦乳精,铁盒子撞在车把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在许妙云的印象中,李天元不会骑自行车,这把人家村长的车子借来,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然而,她并不知道李天元是重生者,不仅会骑自行车,还会开小汽车,可惜这个年代别说普小轿车了,自行车都是稀罕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