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回到家时，饭菜已经香喷喷摆桌上了。
“妈妈，今天又遇到卖油条的小朋友，好像是王想男家里的，他嘴角破了，肯定是被打的！”
苏岁岁抬眉，“王想男？”
“王想男她妈？孟月？”
苏岁岁心里头冒出来一个猜测。
当时看到报纸时，提到过王婉柔有个孩子。
莫非……
苏如会牵着孩子去洗手，司寒霆正好给苏岁岁递了个眼神。
“我听部队上提过，孟海风和王婉柔没了后，王婉柔爸妈不肯要那孩子，他们孩子给了孟月养。她连亲侄子都下得去手。”
苏岁岁叹了口气，给司念禾夹了块煎鱼：“念禾，明天上学别主动找事，要是看到那孩子没吃饭，把你的鸡蛋分他一半，别的别多管。”
她怕孩子冲动，也顾及孟月借题发挥，毕竟两家的旧怨摆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司念禾点点头，“可他好可怜啊……”
司寒霆看了女儿一眼，语气缓和了点：“可怜归可怜，但这事得慢慢来。等摸清情况，再想办法。”
要是真把那孩子往死里磋磨，就算有旧怨，也不能坐视不管……
干休院孟月家的院门被人砸响。
“孟月！开门！”
门外是李营长的声音，他是干休院退休的老营长，平时在院里威望最高。
刚才遛弯时听赵奶奶说杨景浩跪着，立马就往这边赶。
孟月正坐在屋里骂杨景浩赔钱货，听见李营长的声音，心里一慌，赶紧把杨景浩往墙角推。
“给我站起来！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才磨磨蹭蹭去开门。
门刚开，一群人就走了进来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把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李营长，您怎么来了？这是……”
孟月脸上堆笑，心里发虚。
李营长没理她，眼睛一扫，就看见站在墙角的杨景浩。
小脸冻得通红，嘴角还挂着血印，身上的薄外套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旧毛衣。
他立马沉下脸：“孟月，你让孩子在墙角站着干什么？这么冷的天，想冻坏他？”
“嗨，这孩子不听话，弄丢了买酱油的钱，我让他反省反省。”
“小孩子不教育不行，不然以后更野。”
“教育？教育就是让他穿这么点站着？就是把他嘴角打破？”
赵奶奶心疼孩子，急了，快步走过去，一把把杨景浩拉起来，搂在怀里。
孩子身上冰得像块石头，赵奶奶心疼得直掉眼泪。
“哎哟，这可怜的孩子，手都冻僵了！孟月，你心怎么这么狠？他可是你亲侄子！”
杨景浩被赵奶奶搂着，身体僵了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
他好像习惯了，
“谁让他没用！”
王想男突然从屋里跑出来，指着杨景浩喊，“他就是个孤儿，没爸没妈的，我们家给他赏口饭吃就不错了，丢了钱就该惩罚！”
这话一出，满院的人都愣住了。
“孟月！你听听你教的好女儿！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能说出这种话？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她的？”
“这个小姑娘，以后不得了！”
王想男被骂了更不高兴。
这些老东西凭什么骂她，她说的事实而已。
王想男扑过去就要咬刘婶的手：“你们这些老东西，多管闲事！我妈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他！”
刘婶赶紧往后躲，李营长气得拐杖砸地：“反了！反了！孟月，你看看你养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杨景浩再怎么说也是你哥的孩子，你不疼他就算了，还教女儿这么欺负他，你还是人吗？”
看着王中军从屋里出来，脸色铁青。
“中军，咱们当年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你多硬气啊！怎么退休了，连家里的事都管不好？你看看孟月把孩子磋磨成什么样，再看看想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家风？”
王中军脸涨得通红，“我……我管过……我怎么没管，她不听啊！”
“不听你就不管了？”
李老营长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失望。
“那也算是你的重孙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受委屈？军人的家风不能丢！现在你家的家风都被孟月败光了！”
周围的邻居也七嘴八舌指责。
“就是啊，中军，你以前多正直，怎么现在连句话都不敢说？”
“孟月就是仗着你好欺负，才这么无法无天！”
“这孩子要是再在她家待着，迟早得被磋磨死！”
孟月恶狠狠瞪着这些人：“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快出去！”
“家事？”
赵奶奶抱着杨景浩，气得手都抖了。
“孩子冻成这样，嘴角流血，这叫家事？今天我们还就管定了！老李，你说怎么办？这孩子不能再在她家待了！”
李老营长看向孟月：“孟月，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要是再敢打杨景浩、罚他跪，我们就找街道办，让他们重新安排人照顾孩子！”
孟月心里一咯噔。
街道办的事还没着落，要是被投诉了，就全完了。
她只能咬着牙。
忍！
赵奶奶看她不吭声，抱着杨景浩就往外走。
“这孩子今天跟我走，我给他暖暖身子，做点热饭吃。孟月，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明天就把孩子的衣服送我家去！”
“你有本事带回去，有本事养他一辈子！别到时候又送回来！”
孟月恼羞成怒，对着赵奶奶的背影喊。
王想男也跟着喊：“就是！别送回来！他就是个拖油瓶！”
王中军赶紧拉住孟月：“你少说两句！不嫌丢人吗？”
孟月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屋摔上了门。
赵奶奶抱着杨景浩回了家，把孩子放在沙发上，赶紧拿了件干净的厚棉袄给他换上。
她摸了摸孩子的手，冻得冰凉，赶紧搓着他的小手：“乖孩子，暖和暖和，奶奶给你擦药。”
杨景浩坐在炕边，看着赵奶奶忙前忙后，眼神愣愣的。
赵奶奶从抽屉里拿出药膏，轻轻涂在他嘴角的伤口上，像对待亲孙子。
“疼不疼？忍忍就好了，涂了药就不疼了。”
杨景浩摇摇头。
赵奶奶看他这样，心里更疼了，转身去厨房：“乖孩子，等着，奶奶给你做面条，卧两个荷包蛋，再放几块肉，补补身子。”
厨房里很快传来烧水的声音。
没一会儿，赵奶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放在桌上：“快吃吧，还热乎着呢，不够奶奶再给你煮。”
面条上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还飘着几块肉，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杨景浩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眼泪掉在碗里，他赶紧抹掉，却越抹越多。
赵奶奶坐在旁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偷偷抹了把眼泪。
这孩子不能再送回孟月家了，得想个办法，不然这孩子就毁了。
杨景浩吃完面条，赵奶奶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他捧着杯子，“谢谢奶奶。”
赵奶奶摸了摸他的头，笑了：“不用谢，以后要是孟月再欺负你，就来告诉奶奶，奶奶保护你。”
司家屋里，司寒霆走过来，递给苏岁岁一件外套：“在想什么？”
“在想杨景浩的事。”
苏岁岁接过外套，“孟月要是不收敛，这孩子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可他毕竟是孟海风和王婉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