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置后,虽然买不到纸张,但是笔却很便宜。
许未记得这几支笔。
世界重置刚开始的那几天,她们疲惫不已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打开第一个宝箱,获得少量的异能币。
她们去了官方超市,除了购买生活的必需品以外,只给余梨买了一把匕首和一盒笔。
余梨没有要求什么,只是多看了它们两眼。当时的许未疲惫不堪,身上还在流血,整个人的脑子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注意不到。
其他人的状态也都差不多。
除了谢晏。
她冲在最前面,受的伤也最重。她虽然看起来也很累,可是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留意她们每一个人。
观察她们在观察什么,思考她们在想什么。
谢晏避开余梨,悄悄和她们商量。她说,她的技能没有攻击性,年纪又太小,需要一个东西防身。而太大的东西不合适,一把匕首刚刚好。
没有人反对。
她们为余梨买下了那把匕首,并且在周锦的提议下用最后剩的几块钱给她买了一盒笔。
那几只笔是前世她们一起买过的唯一没有用的东西。
许未想着想着,无意识在纸上画下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她用的力气太大,不知不觉划破了纸面,黑色的笔痕留在桌子上。
余梨把头凑过去:“小未画了什么呀?”
“啊,”许未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笔下的画,“不知道。”
余梨撇撇嘴:“小未不开心哦。”
“你怎么知道?”许未笑着问。
“我可是研究过儿童心理学的,”余梨扬起嘴角,看起来很是骄傲,“你的画告诉我的。”
许未手撑着脸,坦诚道:“不是心情不好,是看到这几只笔,突然想起我们之前的穷日子了。”
周锦转了一下手里的笔:“确实,当时买的所有东西都是刚需,除了它。”
余梨看着谢晏画的花草树木:“当时可把我感动死了,我们才刚认识,你们就对我这么好,还给我买那么贵的匕首。”
谢晏低着头,一边潦草地给黑色树木涂满黑色一边笑着说:“不瞒你说,给你买匕首是怕你万一死了。我们可找不到第二个治愈系异能者。”
余梨收起笑容,捂着心口:“天呐,原来你们只是想要利用我,我好伤心呢。”
“别伤心,”颜宁缓缓抬起头,“看看我的画,好看吗?”
余梨重新挂上笑容,专心看起颜宁的画来。
许未也看过去。
一个五短身材,腰粗脚大,长着八条腿的怪物赫然出现在眼前。
余梨短暂震惊之后,问:“这是一个大妖怪吗?”
“额,”颜宁面无表情,“这是我的自画像。”
周锦大惊小怪起来:“你看看这画的是个人类吗!”
“你懂什么,”颜宁对周锦翻了个白眼,“这是一种象征,象征你懂不懂。”
“那么请问它象征了什么呢?”
“象征我的愿望啊,”颜宁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画,“这个身形代表我希望自己身体强壮;这些腿代表我希望自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
许未想问她,她想去的地方在哪里。
可是没等许未问出口,颜宁就转移了话题:“好吧,我承认画的一般。主要是我不会画画,我平时都写是东西的。”
余梨很开心:“那你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我想听童话故事。”
“童话,”颜宁笑笑,“好吧。”
余梨收起纸笔,大家一起躺在大床上。
许未抱着枕头,准备听故事。
颜宁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片刻思考的时间,便讲述起来:“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她的妈妈是一只大兔子。她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每天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小兔子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大兔子很着急,带着小兔子四处求医问药。
“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小兔子的病一点都没有好转,大兔子心急如焚。
“有一天,兔子窝里来了一只老兔子,她和大兔子背着生病的小兔子聊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大兔子离开了小兔子。临走之前她告诉小兔子,这个世界出现了很大的危机,所以小兔子才会生病。
“她要跟着老兔子一起去拯救这个世界,这样小兔子的病就会好起来了。
“小兔子不舍得大兔子,可是却根本拦不住她,大兔子走了。
“几个月之后,小兔子的病完全好了,可是大兔子却再也没有回来。
“小兔子一只兔生活了很多年,她不止一次想:大兔子是不是在骗她呀,是不是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她了?
“直到很多年之后,小兔子遇到了另外几只小兔子。”
颜宁翻了个身,嗤笑道:“我竟然讲了一个这么无聊的故事,这种故事放出去连一分钱都赚不到。”
说完,她安静下来。
许未平躺在床上,看着木制的天花板:“所以,小兔子想去能找到大兔子的地方,对吗?”
“嗯,”颜宁理所当然,“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
“哦,”周锦愤愤不平,一下子坐了起来,“所以你早就打算把我们扔下了。”
“你生气了,”颜宁平静地看着周锦激动的脸,眉眼间沾了些许困惑,“为什么,我们本来就是要分开的。”
“本来就是要分开的,”周锦咬牙切齿重复道,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我才没生气,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余梨也跟着下了地,趿拉着鞋:“我也困了。”
谢晏对颜宁笑笑:“她们确实是真的困了。我也回去了。”
“为什么都回房间了,”颜宁满脸困惑,看着紧闭的房门,“我们不是一起睡在这的吗?”
见许未不回答,颜宁自言自语道:“我好像说错什么了。”
“没有,”许未笑笑,“她们只是舍不得你而已。”
“是吗,”颜宁歪歪头,“我不懂。”
“我也不懂你,”许未说,“有的时候你说话头头是道,像个人生导师。有的时候又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我从小一个人长大,很少有机会和人相处,”颜宁把两只手枕在自己头下,紧盯着天花板,“道理要么是书里学的,要么是自己想来想去悟出来的。
“我可以理解每一个角色,理解每一个抽象的概念,理解自己或者和自己相似的一切,但却没办法理解一个具体的、真实存在的、又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