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西?\"南鸢先定了心,察觉到他的失神,疑惑地叫他。
记忆如潮水般退去。
周宴西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轻抽气。
\"别靠这么近。\"他警告道,声音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冷硬,反而有些缱绻,“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体质从不轻易留疤,如果这一点点小伤就有事,那我的身体上,大大小小就都是战损的模样了。”
他故作轻松,试图用平日里对着她吊儿郎当的模样,用嘴欠说笑蒙混过去。
可南鸢却没有笑。
她太了解他了,了解他每一个表情背后的含义。
此刻他眼中闪烁的不是厌恶,而是某杂、更灼热的东西。
\"你救了我,\"她轻声说,手腕在他掌心里微微转动,\"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周宴西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脉搏,那里的皮肤薄得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血液汨汩而动。
\"看完了?\"他问,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粘稠。
南鸢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不知道他是否也能感觉到。
她的目光从他锁骨上的伤疤移到他紧抿的唇线,再到那双永远让人看不透的眼睛。
今晚南鸢太过失常。
失常的不像她自己。
她抛下谨慎小心的外表,私下了这几年间面对外人的假面具。
她猜不出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只是下意识将这样的改变归咎于他曾经的相助,归咎于两人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伙伴,归咎于他替自己强出头,归咎于他在众人面前朝着她走来。
也许,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在年会她拉着他跌入泳池中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味。
她们是持证开车,又是在必须睡在同一个屋内的老宅。
会发生点什么,简直理所当然。
\"没有。\"南鸢鬼使神差地说,又向前倾了倾身。
周宴西的呼吸一滞。
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睫毛轻颤时像蝴蝶振翅。
周宴西不知自己应不应该推开她。
这些年里,他推开了许多人。
从来只有别人出卖真心给他,推开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
但他的身体背叛了理智。
周宴西僵在原地,任由那股清新的沐浴香气将自己包围。
\"南鸢,\"他低声警告,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在老宅,今晚不知老爷子,二房,三房,都在盯着我们。\"
“那又如何?”
“你不可能猜不到,今晚我不可能与你分房。”
演习需要演全套。
不管旁人信不信,他们首先要将自己演信了。
“我们必须谁在一间房,一张床,”周宴西眸色越来越深:“南鸢,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别玩火。”
\"谁在玩火?\"她反问,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周宴西的瞳孔收缩。
他几乎是在同一刻揽住了南鸢的腰,打横将人抱起。
大步流星的往床榻走。
被褥是新的,南鸢被被他轻轻放下的事后,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她的双手被他抓着,抵过头顶。
南鸢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静静的等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周宴西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鼻尖悬在南鸢面上,眉头紧锁。
那些越想被刻意压抑的记忆却约无法压抑,就这样翻涌而上——
黑暗的房间,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没有办法控制住它们。
让他们破壳冲出了。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像被烫到一般后退。
\"够了。\"他站起身,背对着她整理凌乱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南鸢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对于周家当年的事,她知道的其实并不算完全。
小时候的她,只知道花房里的那一位哥哥整日极少说话,极少会笑。
但她宁愿同他呆在一起,也不想回到二房的家里,被周传雄与南乾明两人左右盯着看。
到后来,南家败了,南鸢离开了有钱人的圈子。
又听说周宴西以一己之力杀回了周家,重新成为了周氏最有利的继承人人选。
南鸢以为当年的事,早是对他没有影响了。
但现在来看,并非如此。
当年的阴影从未真正离开过他,只是被他用冷漠和强势层层包裹,藏在了无人能触及的深处。
胸口莫名的一软。
\"周宴西,\"她轻声叫他的名字,没有靠近,\"那道疤会消失的。\"
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无所谓。\"
他回答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南鸢站起身,却没有走向他,而是转向落地窗。
周家建在太平半山上,从二楼的露台看下去,港城的夜景在窗外铺展开来。
灯火如繁星般闪烁。
\"就像你说的,受伤无分大小。\"她将手抵扣在落地窗上,用力一拉,推开门,\"有些伤在皮肤上,有些在心里。\"
周宴西转过身,看见她的侧脸被城市的灯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走过去,想触碰那道轮廓。
想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又一个即将消散的幻影。
但他没有动。
\"我不应该将你今晚留在老宅,\"周宴西站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家这里——”南鸢从露台大门回头,“是你说过的,需要我配合你做戏做全套,晚上在席间才因我们的事被你的二叔他们围剿,我现在离开,你如何交代?”
“我会处理。”南鸢的不听话,让周宴西语气变得有些急躁,“南鸢,我不需要你留在这里。”
他今晚已经一再的失控,情绪时好时坏。
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周宴西不能确保他不会做出伤害南鸢的事。
就如同那日,在公司的电梯的监控中,瞧见了周其颂试图吻她。
失了控的情绪从心中炸出。
不管那是不是南鸢的错,当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绝不能将南鸢交给任何一个人!
不能给她自由,不能让她离开,要将她捆在身边,哪里也不能放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