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评委旁边一位看起来颇有威望、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女评委也点头附和：“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不能脱离实际，更不能为了博眼球而胡闹！我们讲创新，不是讲离经叛道！这件衣服，我看不到任何美感，只看到了肤浅和轻浮！”
“就是，这叫什么设计啊，乱七八糟的！简直是污染眼睛！”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林绍国听着这些刺耳的议论和尖锐的批评，脸上却丝毫没有恼怒之色，反而平静地拿起话筒，声音清晰的说道：“各位评委，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承认，我这件皮衣的设计，确实和大家以往看到的有所不同。”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台下那些皱着眉头的面孔，继续说道：“因为它针对的，并不是在座的各位上了年纪、思想僵化的老同志。”
这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更大的骚动，简直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勺冷水。
“这小子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一个评委气得拍了桌子。
“太狂妄了！目中无人！”另一个评委吹胡子瞪眼。
林绍国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的这件皮衣，它所代表的，是一种不甘平庸、勇于挑战的精神。它所面向的，是那些充满活力、追求个性、渴望表达自我的年轻人。他们或许现在还不是社会消费的主力，但他们代表着未来，代表着潮流的方向。”
“至于美感……”
林绍国微微一笑，伸开双臂如同雄鹰展翅，充分展示着身上皮衣的每一个细节，“我认为，真正的美，不应该只有一种标准，更不应该由少数墨守成规的人来定义。传统有传统的美，创新，也有创新的魅力。而这件皮衣，它的魅力，在于它的不羁，在于它的力量感，在于它能让穿上它的人，感受到一种挣脱束缚的自由！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被过时的观念捆得死死的！”
然而，评委们脸上的不以为然和鄙夷并没有丝毫减少。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
一件不被他们这些“权威”认可的衣服，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有任何意义，注定是垃圾！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林绍国的话音刚落，台下后排的年轻观众区域，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和议论声。
“哇操！这件衣服也太他妈酷了吧！”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小伙子眼睛瞪得溜圆，使劲拽了拽旁边同伴的胳膊，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是啊是啊！你看那拉链，还有肩膀上的设计，太有个性了！简直帅爆了！这要是穿在身上，简直酷毙了！！！”
“这才是我们年轻人该穿的衣服嘛！比那些老气横秋服饰好看一万倍！”
一个烫着爆炸头、画着浓妆的年轻姑娘更是双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扒下林绍国身上的皮衣套在自己身上！
这些年轻人，有的是跟着长辈来看热闹结果看得昏昏欲睡的，有的是学校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被老师逼着来接受“熏陶”的，还有一些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尚青年，对千篇一律的服装早已深恶痛绝。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高深的服装理论，但他们凭着最直观的感觉，一下子就被这件皮衣特立独行的风格狠狠击中了心脏！
那硬朗的线条，那闪亮的金属件，那打破常规的斜拉链，无一不刺激着他们追求新潮的神经。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沉闷的夜空，这件皮衣的出现。
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一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充满激情与个性的表达方式。
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从这件皮衣上，他们看见了一种精神，一种勇敢展现自己的精神。
“帅！太帅了！”
“这衣服在哪儿能买到啊？”
“前进牌是吧？我记住了！”
林绍国站在台上，将台下年轻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他知道，他赌对了。
这些年轻人，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客户，才是未来的消费主力。
至于那些评委？
林绍国从来没想过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同！
评委席上的几位专家，显然也注意到了后排年轻观众山呼海啸般的骚动。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疼。
可依旧不认为这件衣服符合他们的审美，甚至觉得这些年轻人的反应简直是疯了，但那些年轻人毫不掩饰的喜爱和狂热，又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怪异”的作品，以及他们自己那套早已过时的评判标准。
难道……真的是他们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一般钻进他们的脑海，让他们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一个记者捕捉到了这一幕，手中的相机快门按个不停。
他心中有一种预感，今天的比赛，恐怕要爆出一个黑马了！
果不其然，正如林绍国在台上接受那些“权威”审视时心中所预料的那般，服装设计大赛次日的县报，乃至市里的报纸都用不小的篇幅报道了这场比赛。
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篇名为《“怪异”皮衣引爆年轻人热情，传统审美面临挑战？》的文章，配上了一张林绍国穿着皮衣站在台上的模糊照片，以及几张台下年轻观众激动表情的特写。
“前进牌皮衣”，这个原本只属于前进皮革厂内部的代号。
一夜之间，借着报纸的东风，在年轻人群体中迅速传播开来。
起初，只是一些看过报道或者听说了比赛情况的年轻人，抱着好奇心跑到前进皮革厂门口打探。
当他们看到那些从厂里技术科工人们身上扒下来当样板，或者林绍国特意赶制出来的几件成品皮衣时，那种在赛场上爆发出的惊叹与渴望，再次被点燃。
“我靠！实物比照片上还带劲！”
“这料子，这光泽，摸着就舒服！老板，这衣服咋卖啊？”
“给我来一件！S码的！不，m码！我最近胖了点！”
一传十，十传百。
前进皮革厂门口很快就排起了长队，大部分都是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人，他们穿着时下流行的喇叭裤、花衬衫，或者干脆就是工厂的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