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泽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那笑容比万载玄冰还要冷冽。
“蠢猴子,死到临头,还指望用你那可怜的背景来吓唬谁?”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搬山猿的心口。
“有这点摇尾乞怜、搬弄是非的小聪明,还不如多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在小爷枪下多活几息。”
话音未落,符泽眼神陡然一凝,杀机毕露!
手中“山河”长枪发出一阵兴奋的嗡鸣,枪出如怒龙蹈海,卷起漫天枪影!
“至于你那点微末的智商和浅薄的心眼,还是全部用在如何保住你这条狗命上吧!”
这一刻,符泽再无半分戏耍之心,每一枪,都蕴含着《人皇决》的霸道真意,每一击,都直指搬山猿周身要害!
枪影重重叠叠,恍若山河倾覆,瞬间便将搬山猿所有的闪避空间,尽数封死!
廊桥之上,符泽枪出如龙,每一击都裹挟着山河倾覆之势,压得那搬山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枪影与妖气碰撞激荡,轰鸣声不绝于耳,整座廊桥摇摇欲坠,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炽热扭曲。
这般惊天动地的打斗,早已惊动了骊珠洞天内蛰伏的各路人马。
一时间,山林间,水泽畔,不知多少道隐晦或惊疑的目光,都投向了廊桥方向。
“乖乖,这是哪路神仙在斗法?”
“看那妖气,是搬山猿王那头老畜生!另一个……好年轻的人族小子!”
“嘶——那人族小子使得一手好枪法,竟能压着猿王打!”
对洞天内许多久不出世的原住民而言,这等层级的激战,不啻于一场视觉盛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他们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人群之外,陈平安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拳头紧攥,手心全是汗,只觉得那搬山猿凶焰滔天,每一声咆哮都震得他心头发颤。
“符大哥……他,他不会有事吧?”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焦灼。在他朴素的认知里,符泽虽然厉害,但那猿猴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行,不能干看着!
陈平安猛地一咬牙,扭头望向身旁抱剑而立,神色清冷的宁姚,急切地开口。
“宁姑娘,你的刀……能不能借我一用?!”
宁姚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哦?你要刀作甚?”
“那猴子太凶了!符大哥一个人……我,我想去帮忙!”陈平安脸憋得通红,语气却异常坚定。
宁姚终于偏过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能看透他心底最深处的念头。
“陈平安,你掂量过自己么?不过是个连自身气运都守不住的穷小子,手无缚鸡之力,拿什么去帮?莫说帮忙,怕不是一头扎进去,连自己都得搭进去喂了那畜生。”
她的话语如冰棱般扎人,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陈平安被噎得一窒,脸更红了,却梗着脖子,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
“符大哥……他之前帮过我好几次!这份恩情,我不能不还!就算真搭进去,我也认了!”
少年人的热血与执拗,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纯粹,又如此不合时宜。
就在陈平安心中那股“报恩”的念头攀升至顶点的刹那,远在战场中心的符泽,身形微微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毫无征兆地自他四肢百骸间涌起。
这股力量并非凭空产生,更像是……某种被触动的因果,化作了精纯至极的助力,涌入《人皇决》自行运转的周天。
《人皇决》,承载人道气运,人道之中,恩义为重!
陈平安那份不掺杂任何私心杂念的纯粹善意与报恩之心,竟在冥冥之中引动了气运流转,反馈到了符泽身上!
“这是……”符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了然。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人皇决》真气陡然间雄浑了数分,与“山河”长枪之间的联系也愈发紧密,仿佛枪即是我,我即是枪,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人皇之道,不外乎聚人道之心,凝人道之力。
这小小的善缘,竟有如此反馈,当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如此……
符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再不给那搬山猿任何喘息之机。
“吼什么吼?聒噪!”
一声清喝,符泽体内暴涨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山河”长枪之上!
枪身幽光大盛,其上镌刻的山川脉络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阵低沉的龙吟!
“人皇印,镇山河!”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倾泻!
长枪携着万钧之势,对着那搬山猿当头砸下!
“不——!”
搬山猿眼中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凶悍,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它想要闪避,想要格挡,但符泽这一枪仿佛锁定了它的所有气机,快到极致,也重到极致!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沉闷,都要恐怖!
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廊桥剧烈地晃动,桥面石板大片大片地龟裂、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
待到烟尘稍歇,众人骇然发现,那凶威赫赫的搬山猿王,竟已不见了踪影!
只有在廊桥中央,一个巨大的人形坑洞触目惊心,坑洞边缘的石板尽数化为齑粉。
而符泽,持枪而立,衣袂飘飘,神色淡漠,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稚圭小嘴张成了“o”型,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赞叹:“符泽哥哥……你,你把它捶到地底下去了?”
符泽收枪,枪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那深坑之中,才传来搬山猿微弱的呻吟,显然是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嘶——!”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尖锐的抽气声自不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古怪道袍,头顶束着发髻,手持一枚铜钱轻轻摩挲的年轻道人,正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人,正是那自诩算尽苍生,谋划深远的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