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8楼停稳的瞬间,张小燕下意识摸向锁骨下的疤痕。
金属门向两侧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两侧墙上挂着历任省委书记的标准像。
领头的黑衣人停在走廊尽头的双开木门前,轻轻叩响黄铜门环:\"郑书记,人带到了。\"
门内传来茶杯轻叩桌面的声响。
\"进来吧。\" 郑国良的声音比监控里更加沙哑。吴欢注意到门框上方有个不起眼的黑色半球——那是省公安厅最新配备的虹膜识别仪,说明这个房间的安防等级堪比机要局。
会议室呈长方形,中央摆着可容纳二十人的红木椭圆桌。
令人意外的是,桌边只坐着三个人: 主位上的郑国良正在沏茶,左手边的省纪委书记邓宏翻看着文件,而右侧那个背对门口的身影——在转过来的瞬间让吴欢瞳孔骤缩—— 竟是本该\"牺牲\"的程亮。
\"坐。\"郑国良推过两杯明前龙井,\"尝尝今年的新茶。\"
程亮警服笔挺,肩章上的四角星花闪着冷光。除了额角多道结痂的伤口,看不出任何经历过爆炸的痕迹。
他的目光在吴欢脸上停留半秒,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张小燕直接掀翻了茶杯:\"我爸到底怎么死的?\"
滚烫的茶水在红木桌上漫延,像一摊暗红的血。邓宏皱眉抽出纸巾,却被郑国良抬手制止。
\"张建军同志2015年追查林培生案线索时,发现东钢集团改制中存在国有资产流失。\"
郑国良从公文包取出一本泛黄的工作笔记,\"他在前往取证途中遭遇车祸,但笔记本保存下来了。\"
吴欢接过笔记,内页贴着张黑白照片:1997年的东钢集团董事长潘明,正与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刚竣工的炼钢炉前握手。
照片边缘被红笔圈出半个身影——年轻时的周正阳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类似体检仪器的设备。
\"潘明三个月后突发心脏病死亡,接任者就是林培生。\"程亮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铁,\"而林培生上台第一年,东钢下属三家企业被低价转给私人。\"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
郑国良拉开窗帘,露出玻璃上隐形的防弹认证标识:\"当年经手改制审批的,是现在的政协马副主席。\"
张小燕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毯上划出沉闷的声响:\"所以所谓三心一体项目...\"
\"是专案组代号。\"
程亮从内袋掏出纪委监察证,钢印在光线下泛着青芒,\"2015年重启调查后,发现潘明、林培生的死亡都有疑点。周正阳作为当年体检医生,私下保存了关键证据。\"
吴欢突然明白为什么程亮能\"死而复生\"——这根本是纪委的卧底行动。他摸出那个标着\"周-2015\"的样本盒:\"所以这里面是...\"
\"当年东钢职工的血液样本。\"邓宏终于开口,浓重的烟嗓带着西北口音,\"周正阳偷偷做了重金属含量检测,结果证明——\"
会议室门突然被敲响。
秘书快步走到郑国良身边耳语几句,老书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刚接到消息。\"郑国良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马副主席的秘书在机场被拦下,他行李箱里装着二十公斤东钢1997年的原始账本。\"
程亮立刻起身拨打电话,吴欢听到他命令\"立即控制机场安检录像\"。
而张小燕却盯着郑国良的左手——老书记无名指上的戒指,内侧隐约可见三条波浪纹。
\"最后一个问题。\"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为什么选中我?\"
郑国良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档案。1997年的干部登记表上,张建军的职务栏写着:东吴省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分管国有企业廉政建设。
表格右上角,贴着一张年轻警察的一寸照。照片里的人眼神锐利如刀,与张小燕有七分相似。
\"因为你父亲当年埋下的暗线...\"郑国良推开窗户,晚风裹挟着城市喧嚣涌进来,\"只有血脉至亲才能激活。\"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吴欢透过窗户看见三辆黑色轿车驶入省委大院,车牌全是连号的\"000xx\"。
程亮挂断电话,脸色异常凝重:\"马副主席主动来省委了,还带着两位老同志。\"
张小燕突然笑了。她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的蓝光标识:\"那就请老领导们尝尝,什么叫'新龙王'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