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着省委大院，狙击步枪的红外瞄准点在暗处，像一群饥饿的毒蛇吐着信子。
吴欢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识将张小燕推向石桌下方。
\"别动。\"程亮的声音压得极低，右手已经按在配枪上，\"七点钟方向两个，围墙拐角三个。\"
一滴冷汗顺着吴欢的太阳穴滑落。他余光瞥见石桌上的文件——那些足以颠覆东吴省权力结构的证据，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们不敢开枪。\"张小燕冷静地说，\"省委大院的枪声会惊动上面。\"
仿佛回应她的话，远处传来发电机启动的轰鸣。程亮突然拽着吴欢扑倒在地，几乎在同一秒，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爆出几点火花——是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
\"妈的，来真的！\"程亮滚到假山后，掏出手机按下某个快捷键。
整个大院突然响起刺耳的火警铃，安保人员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吴欢感到有东西擦过耳畔，伸手摸到石桌背面凹凸不平的刻痕。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辨认出那是个箭头符号，下方刻着\"1987.3\"。
\"桌子下面！\"他压低声音喊道，\"有暗道！\" 火警铃声掩盖了石板移位的摩擦声。
当第一波保安冲进大院时，他们已经消失在黑黢黢的通道里。
程亮最后一个滑入，顺手将一枚烟雾弹的拉环挂在入口处——这是他在特种部队时惯用的手法。
垂直坠落了约三米，吴欢重重摔在某种软垫上。他摸到冰冷的金属壁，闻到浓郁的防锈漆味道——这显然不是临时挖掘的地道。
\"省委防空洞。\"张小燕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她打开手机照明，照亮了墙上的三防标志，\"直通档案楼地下三层。\"
程亮突然闷哼一声。借着微光，吴欢看到他右肩洇开一片暗色。
\"擦伤。\"程亮咬牙撕开衬衫，\"那帮人用的钢芯弹。\"
\"林老临终前说了什么？\"张小燕一边用领带为他包扎，一边急促地问。
程亮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三心一体。\" 这个词让通道里的温度骤降。
吴欢想起石桌上那些笔迹完全重合的签名，胃部像被灌了铅水。
他摸出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加密信息——来自周正阳十分钟前发来的解剖报告。
\"看这个。\"他将屏幕转向众人。林培生的尸检照片上，老人左胸有个诡异的Y形疤痕，而报告注明\"心脏移植术后约25年\"。
张小燕突然倒吸一口气。她从贴身口袋取出潘明的尸检报告，在紫外线照射下，某行被涂抹的文字显现出来：\"供体心脏保存液含特殊成分，与1997年军区生物实验室失窃批次吻合。\"
\"不是三个人共用一个身份。\"吴欢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隧道里产生诡异的回声，\"是三个人共用一个——\"
\"秘密。\"程亮接上他的话，同时将子弹上膛。隧道尽头传来金属门滑动的声响。
防空洞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液压门，门牌上用红漆写着\"87-3\"。张小燕的手机扫描识别区时，门缝渗出刺眼的冷光。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约两百平米的档案室，中央摆放着三台老式医疗设备。
左侧墙上挂着的操作流程图上，\"干部健康监测系统\"几个字被马克笔粗暴地划掉，改为\"特殊档案\"。
\"老天...\"程亮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最近的那台设备旁，摆放着一份泛黄的档案袋——上面的照片赫然是现任省长年轻时的模样，而标签注明\"第三代-7号\"，日期是1995年6月。
吴欢的指尖擦过档案袋，冷得像冰。他转向第二份档案，里面是一具尸体的照片，但依然能辨认出钱建国的五官。
\"所以遗嘱是真的。\"张小燕翻动钱建国的档案，调出一串日志，\"他确实'死'过三次。\"
程亮突然举枪对准门口。档案室角落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是省卫健委副主任林培生。
老人胸口还带着血迹，右手却平稳地举着个银色金属箱。
\"你们比预计的快了六小时。\"林培生的声音沙哑，他掀开左腕的绷带，露出下面的陈旧疤痕，\"我只有十七分钟了。\"
吴欢注意到老人的瞳孔在灯光下呈现不自然的扩散状态。林培生苦笑着按下控制箱上的按钮，档案室后墙突然滑开——后面是整面墙的保险柜，每个柜门上都贴着不同的人名和编号。
\"黑蛇计划的真正核心。\"林培生咳嗽着吐出一口血，\"1997年潘书记发现的秘密。利用医疗档案和整容技术，让不同的人扮演同一个身份，实现权力的延续...\"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程亮扑向老人，却只接到坠落的金属箱。
箱盖自动弹开，露出三支标着\"S-1998\"的试管和一张心脏切片标本。
\"去找新龙王...\"林培生的身体突然痉挛，皮肤下浮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标本在...在...\" 他的头颅垂下前，右手在血泊中划出最后两个字：粮仓。
整间档案室突然陷入黑暗，紧接着应急灯亮起诡异的红光。
吴欢抓起金属箱时，发现箱底刻着行小字：\"刀要见血时，记得谁握刀柄\"。
\"撤离通道被锁死了！\"程亮踹开通风管道盖板，\"上面通往二号楼厨房。\" 张小燕突然僵在原地。
她的手机正在疯狂闪烁，监控画面显示——有个红点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移动，标记显示\"目标：郑国良\"。
\"不是替身。\"她声音发颤，\"是本人。\"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陈年的油烟味。吴欢爬在最前面，金属箱硌得肋骨生疼。
当管道突然向下倾斜时，他差点摔进个亮着灯的房间——是省委小餐厅的吊顶夹层。
透过通风口，他看到中组部副部长郑国良正在用湿巾擦拭右手。那只手的虎口处，小蛇形状的疤痕正在渗血。
餐桌上放着台老式电报机，吐出的纸带上打印着： 「验证完成 ■■■■□□ 89%」
\"通知病理科。\"郑国良对空气说道，声音突然变成省长的音色，\"准备三号方案。\"
吴欢感到血液凝固——郑国良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戒指。
程亮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下方，郑国良的耳朵微微转动，接着猛地抬头望向通风口。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跑！\"程亮一枪打爆照明灯。
他们坠落进餐厅的瞬间，郑国良的身体像幽灵般闪到门边，手中多了一把刻有\"G\"字样的手术刀。
吴欢撞开消防通道的门时，听见张小燕在身后尖叫。他转身看见郑国良的手下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正用沾了药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
程亮用匕首划开那人的手腕，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去粮仓！\"张小燕挣扎着喊道，手机投影出省委大院地图，\"1997年改建的地下粮库，现在...\"
她的声音被整栋楼的震动打断。
走廊尽头，三个穿着不同制服的保镖正持枪逼近，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
\"刀要见血...\"吴欢喃喃重复金属箱上的话，突然夺过程亮的配枪，对准自己的左手掌心开了一枪。
鲜血喷溅在金属箱上的刹那，三个追击者同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箱体如机关盒般弹开，露出里面泛黄的文件——那是一份名单，上面记录着所有参与\"黑蛇计划\"的人员代号。
\"原来如此。\"
程亮夺回手枪，将最后三发子弹送进追击者的膝盖，\"不是克隆，是整容和训练。\"
他们冲进电梯时，整栋楼的电力再次中断。在备用电源启动前的三十秒黑暗里，吴欢听见张小燕急促的呼吸声：\"那份名单...是潘书记的？\"
\"不。\"程亮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我父亲当年查到的。\"
电梯突然下坠，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b7\"——一个不存在的楼层。
门开时，扑面而来的是陈年稻谷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