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吴欢站在市委宿舍的阳台上，手里捏着一份刚送到的《内参》。头版右下角不起眼的角落里，刊登着省审计厅即将对滨海市开展专项审计的消息。
手机震动，程蔚发来加密简讯：【李国强今早五点突然请假回老家，其女儿悉尼账户昨日转入50万澳元，汇款方为开曼群岛离岸公司】。
吴欢嘴角微扬。马国涛这是慌了——审计还没开始，就急着擦屁股。
他拨通杜明的电话：\"帮我查查那家离岸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已经查了。\"杜明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公司注册人是金天在国资委时的老部下，但资金源头...\"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有意思，最终汇出银行是省军区三产办的账户。\"
吴欢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击。省军区——这下子变得有意思了。
看来，滨海市的事情，连他这个市委书记都蒙在鼓里。
要不是有杜明，吴欢就会像是盲人摸象。
上午九点 市委小会议室。
\"关于保税区改革试点，省里要求我们先做个风险评估。\"
金天将文件推到吴欢面前，指甲在某行字上不着痕迹地划了道印子。
吴欢扫了一眼——《关于领导干部亲属任职回避的补充规定》。
\"金市长考虑得很周全。\"吴欢合上文件，\"正好借这次审计，把全市领导干部亲属从业情况都梳理一遍。\"他转向组织部长，\"我记得金市长的侄女是在城投公司？\"
金天的茶杯\"当啷\"一声磕在碟子上。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程蔚快步走到吴欢身边耳语几句。吴欢脸色骤变，起身道：\"抱歉各位，防汛办急报，我要去趟指挥部。\"
防汛指挥部
大屏幕上，台风路径图显示新生成的\"山竹\"正朝滨海市袭来。但真正让吴欢神色凝重的，是旁边小屏幕上滚动的文字：
【刚截获金天与省军区某领导加密通讯 关键词\"气象武器人工引台\"】
杜明递过耳机：\"听这段降噪处理后的录音。\"
沙沙声中，金天的声音隐约可辨：\"...必须让吴欢离开市委三天...等检查组到...\"
省军区领导的回应更模糊：\"...气象局已准备...台风转向技术...\"
吴欢猛地扯下耳机。用气象武器制造自然灾害调虎离山？这已经超出常规权斗的底线了！
\"能证实吗？\"
\"这是朋友刚传来的卫星云图。\"杜明调出几张图片，\"台风眼附近有异常电磁波动，符合人工干预特征。\"
程蔚突然指着实时监控屏：\"书记，马国涛的车去了军区招待所！\"
下午三点 市委紧急常委会
\"根据气象局研判，'山竹'可能正面袭击我市。\"吴欢环视会场，\"我提议启动1级响应，所有常委驻守各自分管领域。\"
金天立即反对：\"我认为吴书记应该坐在办公室指挥，其他同志按分工下基层就好。\"
\"金市长说得对。\"马国涛帮腔，\"防汛是政府主责，我和金市长负责全面调度指挥。\"
吴欢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就辛苦二位。\"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1级响应期间要实行军事化管理，按照预案，请军分区派人进驻三防指挥部。如有需要，随时调度民兵预备役甚至部队紧急救援。\"
金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吴欢一开始，就把防台风工作拉到讲政治的高度。
“吴书记，现在请军分区派人不合适吧。这是地方工作。”
金天说道。
吴欢冷笑：“马副书记刚才不是说了吗？由你们两人负责全面指挥，那就由你们决定吧。我要的是结果，要是出了重大安全事故，你们两人要负主责，必须追责。”
金天和马国涛面面相觑，直接翻白眼。他们这是在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深夜 防指休息室
程蔚递来热茶：\"刚确认，军区派来的是赵参谋长——杜明的老战友。\"
吴欢看着窗外越来越猛的暴雨，轻声道：\"金天现在一定很后悔提议我留守办公室了吧？这帮老狐狸，总是欺我年轻，行政经验没有他们丰富，不给他们一点下马威，都快骑到我脖子上来了。\"
一想起那两封告状信，吴欢的内心就有无名火飚升。
程蔚问道：\"马国涛为什么突然去军分区招待所？\"
\"因为真正的棋手在那里。\"吴欢打开手机相册，放大一张模糊的照片：“招待所窗前，省纪委副书记刘江正和省军区政委举杯对饮。”
\"这场台风不是冲防汛来的。\"吴欢将照片发给一个加密号码，\"是有人要借自然灾害掩盖审计期间的'意外'。\"
手机突然亮起回复：【已安排人员待命，随时可控制招待所】。
署名是杜明。
程蔚倒吸一口冷气：\"您要动省纪委的人？\"
\"不。\"吴欢望向窗外被暴雨笼罩的军区招待所，\"我要等他们先动手。\"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清晨七点，市委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这是一次临时召集的紧急常委会，议题只有一个——审议《关于滨海市保税区管理体制改革的实施意见》。
吴欢提前半小时到场，手里捧着一杯浓茶，茶香氤氲间，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空座位前的名牌。
金天最后一个到场。他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份装订精美的材料，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吴欢注意到，他的领带夹换成了新的——一枚银色的鹈鹕造型。
\"同志们，现在开会。\"
吴欢敲了敲话筒，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首先请程蔚同志宣读文件。\"
程蔚站起身，投影仪在她身后亮起。但就在她刚要开口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省纪委副书记刘江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全场哗然。
\"打扰各位了。\"刘江面色严肃，\"根据省领导的指示，需要对保税区改革涉及的部分事项进行核实。\"
金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吴欢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刘书记来得正好。\"吴欢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红头文件，\"这是今早省委办公厅刚发来的督办函，要求我们加快推进保税区改革试点。\"
刘江明显愣了一下：\"这...\"
\"程秘书长，把投影切换到省委函件。\"
大屏幕上立即显示出盖有省委大印的文件，末尾还有新任省委书记杨树森同志的亲笔批示：\"此事关系重大，务必按期完成。\"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几个原本准备发言的常委悄悄合上了笔记本。
马国涛突然开口：\"吴书记，我听说保税区管委会副主任人选已经内定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程蔚，\"是不是应该走个民主推荐程序？\"
\"马书记说得对。\"吴欢点点头，\"所以我已经请组织部准备了差额人选。\"他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三份简历，\"除了程蔚同志，还有国资委张副主任，以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保税区现任党委书记金天同志。\"
金天是市长兼任保税区党委书记。如果出任保税区副主任，就等于变相降级。
啪——
金天手中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会议室鸦雀无声。
刘江突然站起身：\"吴欢同志，我接到实名举报，反映你在'海龙号'事件中存在违纪行为。\"他拿出一叠照片，\"这些是你与船上科研人员的秘密会面记录。\"
照片上确实是吴欢，但背景明显是在某个宾馆房间。
吴欢笑了：\"刘书记，这些照片是伪造的。\"他转向程蔚，\"调出8月14日的市委值班记录。\"
屏幕上立即显示出当天记录：吴欢整晚都在市委值班室指挥台风抢险工作，有视频监控为证。
\"至于照片上的我...\"吴欢从手机调出一张合影，\"应该是从这个新闻截图pS的。\"
刘江的脸色变得难看。金天突然站起来：\"我提议暂时休会！\"
\"我反对休会。\"吴欢平静地说，\"省委督办事项必须今天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九名常委中，六个人举手赞成吴欢的提议。
马国涛脸色铁青，金天的领带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