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
力量失去均衡。
在唐运的拔拽下,卢子腾和他同时往后倒地摔去。
卢子腾闭着眼,倒在唐运身上,此时腹部一片猩红色漫溢开来……
“嘿!哎!!!醒醒!!!”
唐运用力拍打卢子腾的脸颊,卢子腾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卢子腾的鼻孔下,气息全无——
??!!
怎么会这样!
怎会!
到底从什么哪一步开始走错了!
完全错了!
唐运震惊地抬起头,望着眼前那把滴血的菜刀。
陈俊升背对着唐运,直挺挺地站着,正在剧烈咳嗽着。
“你在做什么!您为什么要砍那么多刀?他们不行了,俊升!!惹祸了!惹祸了!完了!”
唐运几近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快,我打急救电话,急救电话……”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颤抖着双手,却老摁不到号码。
“报……报过警了,急救车马……马上就来了。”周亮吓得语无伦次,僵直着身体,脸上毫无表情,手指在发颤,从靠墙处走上来。
车间门口此时已是聚集了几十个脸色铁青的员工。
他们只远远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也没有一人说话。
血,在地上弥漫。
腥味,侵入每个人的鼻孔。
陈俊升环视着地上的满目狼藉,陡然扔下手里的刀,嘴里胡乱地说着什么听不清的话,随即踉跄着撞开人群,朝电梯跑去……
脚下每一步,印着鲜红色的脚印。
楼下。
警笛声响起。
……
监狱。
陈俊升缓缓拿起对讲机,双目无神地盯着对面。
他的未婚妻陈琳站在玻璃窗外,双目猩红,眼部四周布满黑眼圈。
二人双眸对视的一霎那,陈俊升和陈琳同时落下一行泪。
陈琳皱起眉头,抓起对讲机:“俊升,你在里面……还好吗?”
听到陈琳的声音,陈俊升心都碎了,此时不由地低下头,擦了擦眼泪,随即仰起头,扯扯嘴角,哽咽道:“陈琳,以后不用来看我,你找个有出息的男人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陈琳左手死死摁住墙面,低眉痛哭。
“我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不会的。”
“黄律师今天怎么说?”
“……”
陈俊升见陈琳欲言又止,脸色愈加绝望。
“黄律师会再努力争取的。”
“我知道我犯的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犯?”陈琳平缓的语气逐渐高升,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你为什么不想着我点?你不是说爱我吗?你为什么要做傻事?为什么啊?”
“对不起。”
陈俊升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只能摇摇头道歉,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没有未来的话他不愿意再讲。
他怔怔地望着歇斯底里的陈琳。
嘴唇干裂,微微一动,就渗出血丝。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陈琳稍微整理情绪,擦了擦下巴的泪水,缓缓问陈俊升道。
陈俊升的父母刚刚已经进去过,陈琳知道,除了家人,他无法见其他人的。
什么话……要说……
陈俊升听了,顿了顿道:“你告诉唐运,谢谢他帮我奔波,为我找律师。”
“好,你好好保重。”
陈琳放下对讲机,看着陈俊升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再次俯身抽泣。
缓了缓,她走到看守所外。
唐运此时站在门口。
他的身旁,是陈俊升的父母和弟弟,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就是代理陈俊升案件的黄律师。
这个女人,叫彭文静。
大不了唐运几岁,一米六七的个头,身材高挑,长相是极其的清纯可人。
这段时间,唐运为了陈俊升的案子,寻找律师为陈俊升辩护,奈何希望渺茫。
见陈琳走出看守所,唐运快步朝陈琳走来。
“怎么样?”他迫不及待问道。
“俊升说谢谢你为他奔波,”陈琳叹了口气,摇摇头,接着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彭文静和黄律师道:“他说谢谢彭小姐和黄律师的帮助。”
陈俊升父母哭肿了眼睛,此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黄律师道:“我只能在所能范围之内争取吧,不过……”
“不过什么?”唐运心里升起一种不安感,随即扭头问道。
“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着,黄律师蹙眉走回看守所,“我进去再和陈俊升沟通一下一些细节。”
听到这里,陈俊升家人抱在一团痛哭。
唐运的眼睛通红,为陈俊升的事忧思难过。
这几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
双手悬在半空。
他想要安慰一下陈俊升的家人。
他知道这些都没有什么用,根本无法缓解他们心中的不舍和疼痛,便又把手缓缓放下。
他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一行热泪滚落在地上。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若不是最近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疏忽了对陈俊升的关心,早点帮他脱离车间,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触底。
此时,彭文静走了过来,拍了拍陈俊升父母的肩膀,蹙眉道:“你们二老先回去吧,明天再看看情况。”
随后,她走到唐运面前,淡淡道:“我的朋友黄律师是专业人士,交给他吧。”
“谢谢你的帮助。”唐运握了握彭文静的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艾子辰是我表妹,我们关系很好,她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彭文静匿笑着说道。
她转身就要离去,走了几步后放慢脚步,淡淡又说了一句:“何况,这事也是她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
唐运听了,心思着:看来,艾子辰告诉彭文静不少信息。
……
看守所内。
“儿子,你说你最爱吃的,是我做的猪肚线面,我特地做了一大碗,你慢慢吃。”
陈俊升母亲李梅颤抖着手,端着一碗线面,递给陈俊升。
陈俊升脸色如蜡烛一般,惨白惨白。
他颤抖着下唇,牙齿在打颤:“妈妈。”
“下辈子,你还当我儿子。”李梅颤抖着抬起右臂,布满皱纹的右手掌在陈俊升的头发上摩挲着,“来生,我还是你的妈妈,你还是我儿……你就跟我在家里……做生意,哪里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