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运不再言语,只是伸手将所有钱堆叠整理后,放在一起。
此刻,他的身体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缓缓道:“没有留任何后路,全部钱加起来,一共四万八千六百二十六元。”
“还不够九千三百八十元。”
二人沉默。
唐运看了看衣柜,建议道:“把那些包包拿去卖的话,那么新的话,还可以换几千吧?”
他指了指衣柜里的几个包包。
晶晶闻言,迟疑几秒,皱眉反对道:“不行!我刚买不久,才背过几次,都舍不得用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晶晶看了看桌面,角落上有个布袋。
她抬眼看向唐运。
唐运看见她的视线,已经猜到大半,便快步走到桌旁,正要抓住那个布袋……
不料,晶晶眼疾手快,一把在唐运之前抢先把布袋握在手中。
她抓起布袋,便打开门,快步跑出去。
唐运紧追其后。
二人跑到马路上。
此时天空还飘落着蒙蒙细雨,旁边的下水道却因为暴雨刚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晶晶,不要,快还给我!”
“你舍得卖我的包,舍不得卖这个破金锁!”
“那个不能卖!”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
“让我再想想办法,你回来!”
唐运追着她跑过去,一个不小心差点被门口的阶梯绊倒。
“哎呀!”
听到唐运的叫声,晶晶放慢脚步,回头看一眼,发现他继续起身正要追上自己,便转头继续跑。
不到一分钟,唐运便追上晶晶。
他拉住晶晶的臂弯,一把抢过布袋,皱眉几近央求道:“这个不能卖,我会想其他方法,可以吗?”
晶晶心中又急又气,大声喊道:“你在干什么?还是不是男人啊?这个金锁这么小,你那么宝贝它做什么?扔在马路上指不定有人看见呢!现在没钱还那个人,我只是把它拿去典当行典当而已,以后大不了我给你赎回来!”
唐运道:“可以卖别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把金锁拿去典当?”
对于唐运来说,他就是不想它有事,只想好好把金锁放在自己身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好好保管好它。
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长什么样,人怎么样,心里深处有个声音隐隐在促使他作出行动,满脑子里充满着一个念头:这个金锁不能出任何差错!
晶晶无奈地叹气,摊了摊手,眼睛几乎快要眯成一条线,道:“你的脑子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我的包包拿去换钱,也不够几千,刚好这个金锁当掉,就差不多够了,希望你现在保持清醒!”
唐运低头摇了摇头,双手叉腰,表情显露出些许痛苦和挣扎。
“是人重要?还是东西重要?”看到唐运有点动摇,晶晶继续上前一步道:“如果我没有按时还清债款,我就会被打死的!他们会以为我窝藏枪支!”
唐运的眼眶里微微红了,降低声音,缓缓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这个金锁在,就可以说明我是有亲父母的孩子,我不是野孩子……”
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我求你了,什么都可以卖,唯独这个不能卖,这个真的非常珍贵。”
晶晶看到唐运坚持己见,不肯妥协,便转身往屋子方向走去。
她回头轻声道:“你收着吧,我去找詹横借一下,看有没有钱……”
听到这里,唐运心中一惊,晶晶竟要去找那个满口污言秽语、行为放荡不羁的男人借钱!
这样的话,还不如割让自己的宝贝,为晶晶豁出去了。
晶晶话音未落,唐运立刻打断她的话,转身道:“你拿去吧!”
他无奈地望着晶晶。
联系了典当行的老板,二人便骑着电动车来到了典当行门店。
……
“这个金锁啊!有点小,链条也是金的……”典当行老板掂了掂手里的金锁,将金锁放在秤上量了一下重量。
唐运听到了,立刻说道:“虽然小,上面的雕饰很精美,不是粗制滥造的那种,你仔细看看,上面还有动物。”
老板拿起放大镜,将金锁拿在手中,眼睛凑近一看,心想确实还挺细节的。
他探着头,蹙眉道:“老板,这个金锁千万留着,我一定会回来再赎回去的。”
老板挑了挑眉,笑道:“过来典当的,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这么说,呵呵,你争取越早越好,最好半个月内。”
“我们争取一两个礼拜就过去拿。”唐运急忙说道,“您看,这个值多少钱?”
“嗯……给你三千吧。”老板迟疑了一下,说出金锁的典当价值。
唐运听了,离自己的预期价格还有点差距,便道:“这个金锁是精雕细刻的,链条都有细节,能不能多加一些?四千吧。”
“细节?要是融化掉,哪来的细节?细节有什么用?”老板冷笑道。
“什么?你要融化掉金锁?不要,老板,这个金锁对我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等我回来赎,可以吗?”
老板抬眼看了一眼唐运的表情,又盯着金锁看了几眼,沉默片刻,道:“好吧,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我就给你四千吧。”
唐运签了字,摁过手印,收下四千元钞票,便回去了。
翌日,晶晶便将两个包包拿去换了些钱,凑够了枪支损失的费用。
将近中午之时,她打电话给接货人,道:“您好,我已经把钱准备好了,要在哪里交给你?”
“老地方。”电话那头想起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
“收到,那我今天晚上可以继续送货吗?”晶晶迫不及待想要再赚一笔钱来赎回金锁,”我可以送两次,三次都行。”
唐运在一旁听了,心中一震,原本说好还钱就收手,没料到晶晶竟还想继续送货!
于是,他焦急地在一旁小声道:“你还要继续做?不要了!”
“你不行!”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传来。
晶晶闻言,着急地在房内踱来踱去,也不顾唐运的话,对电话里的接货人道:“你什么意思?我这边也借了钱,你不让我做,我会很难的!”
“那我不管!”对面的声音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