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唐晶晶转头继续跑向唐运,看了看马路右边自家的房子,压低声音道:“唐运,那你快点跑啊!”
跑到鱼塘边,唐运顿觉脚底抽筋了一下。
他蹲下按摩着脚部,紧张地望着后面的唐金海。
只是此时,唐金海早已起身,正往自己奔来,和自己只距离不到三百米。
起身拖着右脚掌,勉强跑了几步后,刚要转头,唐运便被赶来的唐金海猛推了一下。
随即,唐金海伸出双臂,死死抱紧唐运怀中的黑箱子,额头青筋暴起,拉拽着道:“放开!听见没有!撒开手!”
他气急败坏地对着唐运嚎叫着。
见状,唐晶晶急匆匆跑到二人面前,站在唐运的一侧,伸出手助力唐运抢夺黑箱子。
眼看黑箱子往唐运身上倾斜而去,唐金海对着唐晶晶的腿部奋力踢了一脚。
“你少管我的事!快滚开!”他朝唐晶晶怒骂道。
被踢了一脚,唐晶晶身体失去平衡,不由地松开手,向后踉跄两步后屁股着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见唐晶晶被踹倒,唐运皱眉,不想再纠缠不清,决意速战速决,快点离开此处,再加上刚才的动静有可能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再拖延下去,自己脱离苦海的计划恐将泡汤。
不料,此时唐金海趁着唐运朝唐晶晶看去的时机,一把抢过黑箱,转身竟往鱼塘旁边的陇埂上跑去,他料想自己对鱼塘比较熟悉,定会甩掉唐运二人。
让唐金海意想不到的是,唐运大迈步跑了几步,便追上唐金海。
“把箱子给我!!你还有银行卡,这些给我!”
他拉住唐金海的上手臂,抱住他手里的黑箱,陡然发力,手臂一振一挥,终于把黑箱抢夺过来!
“哎—嘿—哎呀!!”
唐金海发出惊慌的喊叫声!
在拉拽中,唐金海脚底一滑,湿滑的塘埂使他站立不稳,竟是直挺挺地倒向鱼塘那片黑漆漆的水面!!
噗隆噗隆——
他在水里举起双手挣扎着,沉沉浮浮,表情痛苦不堪。
水泡从水里冒腾着。
跟着追来的晶晶见此情景,瞬间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啊——”
随即她捂住了嘴,又朝唐运压着声音叫着:“唐运!快点!要出人命了!”
唐运望着水里的唐金海,心中一震,立刻放下手里的黑箱子,一只脚踏在水边的草丛上,此时却陡然停住了——
他犹豫了。
要不要救?
如果这时候把唐金海救起,以后自己的生活很有可能一直永无宁日,他恨透过去和现在的情境。
如今刚要从牢笼中解放,他不想因为水里这个恶魔一样的亲人,而让未来充满一片黑暗和无望。
他把右脚微微缩回陇埂。
而此时,唐金海整个身体缓缓向水底下沉,双手在慌乱挥舞着,眼睛盯着唐运,充满恳求和急切……
渐渐的,从岸边,已经看不到水里唐金海的影子。
“唐运……快,你爸爸不见了……唐运……”
唐晶晶瘫坐在地上,心里充满恐惧,颤抖着喉咙,发出无力沙哑的哽咽声。
唐运攥紧拳头,额头冒汗,紧紧皱着眉头,眼球飞快转动着,脑海中的矛盾念头在激烈碰撞着——“救?还是不救?救,还是不救?”
在想出结果前,他陡然纵身一跃,跳入鱼塘!
扑通!
……
二人将唐金海拖上岸边。
唐金海全身湿透,躺在地上,脸色暗沉,嘴唇发黑,双眼紧闭。
见状,唐运咬了咬牙关,双手放在唐金海心脏部位,开始按压,按压了一百多次后,便听见唐晶晶慌里慌张的声音——
“遭了!”
“怎么了?”
“我家里的灯开了!”
“你妈会不会发现了?”
“后门开了!!我妈朝这边走来了!!”
唐运闻言,抬头朝张芳家望去。
果然,张芳从后门走了出来,正朝这边走来!!
二人左顾右看,惊慌失措。
地上有溺水生死未卜的唐金海,若若被张芳发现,自己谋杀父亲的罪行极有可能被按在头上!即使是被她发现唐晶晶和自己在一起,必定又是一番暴风骤雨!
想到这,唐运继续按压了几下唐金海的胸部,蹲起身子,皱眉自言自语道:“爸,不是我冷血,我也不希望你躺在这里,掉水里完全是意外,我并不想害你的!但是你一直那么残酷,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我忍受不了,是你一步一步逼我的……”
“唐运,快走!”见他迟疑,唐晶晶催促道,“我妈会看到我们的。”
“我……”
看着唐晶晶迟疑回望张芳的眼神,唐运心下有点失落,但是思考过后,还是决定不让唐晶晶为难。
“你回家去!我不想拖累你!”
“可是我…我不想离开你!”
“你还有妈妈,快回去!”
“不要!”
唐运听到她拒绝离开的话语,眼见四百米处,张芳就要靠近自己二人,唐运无奈转头弯着腰行进。
二人朝另外一个方向小跑离开鱼塘。
鱼塘传来一阵窸窣声,张芳屏住呼吸,打开手里的手电筒,缓缓靠近鱼塘,四处照了照。
她闻到一股青草和鱼腥混杂的味道,便举起手电筒,将亮度推到最亮,朝鱼塘下方照射而去,嘴里轻声道:“我应该没听错,今天看来要抓一只大的兔子!”
这一照射,差点把她护了半辈子的胆子给震成烂泥!
她低沉惊叫一声:“嚯——”!
只见邻居唐金海像一只落汤鸡一样,全身湿漉漉的,一动不动地躺在田地和鱼塘的交界处,他的脸色灰暗如炭。
“金海!金海!快来人啊!出事了!”
听到后面传来张芳洪亮而又颤抖的求救声,唐运放慢脚步,心脏在狂跳。
远处响起几声犬吠声。
他回头警惕地环视四周,发现附近几处房屋灯光亮起。
“我得回家拿衣服,”唐运边走边对晶晶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回家拿衣服!?”
“我不想再回到这里!”
“啊?”
在唐晶晶愣神之际,唐运已然往家里的后门奔去。
二人从房后绕到前门,进了大门,蹑手蹑脚爬上二楼,收拾好衣物,便背起黑色背包,离开屋子。
“唐运,你说你爸会不会死掉啊?”唐晶晶忧心忡忡地望着满脸阴云的唐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