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无奈叹了口气。
天天做贼似的,晚出早归,翻墙爬窗。
办事吧,也要轻手轻脚,怕被守夜的小厮发现。
“什么时候能抱着人睡到自然醒啊……”周茉边穿衣服边暗自呐喊。
此时,宋肃也醒了,他撑着起身,帮周茉穿衣,一副贤内助的样子。
周茉坐在床上,看宋肃蹲在地上,帮自己穿好鞋。
她伸手牵起宋肃白析的手,静静地打量他。
宋肃站了起来,此刻他长发披肩,皮肤白皙,身材修长。
红烛早已燃尽,屋里一片漆黑,但宋肃还是因为周茉的眼神而羞涩难当。
“周茉这样看我,好羞人,但我是她的人,也就不能拒绝……”宋肃想着,看了眼床角的衣物,就伸手去抓。
谁知,周茉比他快一步,一把夺走。
宋肃红着脸垂头,让长发挡住自己。
周茉却一把将他揽到怀里,狠狠地亲了又亲,“夫君,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我终于得到你了。”
宋肃听了一怔,心里喜悦的情绪卷起风暴,将他的理智都击溃。
一直以来压抑的暗恋,原来不是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他本想恪守本份,抛却私情,嫁鸡随鸡,平平淡淡过一生。
没想到跟自己的心上人两情相悦,做那事,竟快活似神仙。
许久后,直到周茉跳窗而走,他才回神。
他轻轻碰了碰破皮的唇,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以后,我也是有妻主的人了。”
“周茉叫我夫君呢,我怎么反应这么慢,应该答应一声的……”
开心过后,宋肃也有一丝担忧,两人的私情让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希望能离开李家就好了。
宋肃穿好里衣,将一方沾了红的帕子收好,整理了一下床铺,就让人进来侍候。
不多时,就有李家派来的小厮请宋肃出去敬茶。
走出院子没多远就见到李怀玉和欧子期相携而来。
大王保父看着自家少爷形单影只,对面的人却一副新婚燕偶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愤慨。
欧子期上下打量宋肃一番,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再看李怀玉看宋肃的眼神中带着怜惜,欧子期心里有了危机感。
他凑近李怀玉,扯扯她的袖子,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引得李怀玉眼带笑意。
宋肃看了,只觉两人在暗地里曲曲他。
心头的火气一闪而逝。
想到周茉,宋肃心情才平静下来。
管她们如何,料想李怀玉死也想不到,她不愿入的洞房,有人替她入了。
宋肃上前跟两人见礼,姿态端庄,温和有礼。
欧子期原以为能激怒宋肃,却没想到宋肃这么沉得住气,对他的忌惮又深了些。
三人一同来到前厅,李欢夫妻俩坐在主位上,喝了两个新夫敬的茶。
李怀玉将厅里的各位亲戚介绍给两人认识。
宋肃认出昨天拜堂时掐着他后颈,往下按的是李怀玉大舅,还有那胡说八道的小舅。
两人对宋肃不加辞色,聚在欧子期身边,不停地夸欧子期首饰名贵,长相极佳。
一大家子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宋肃一人被排挤在角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失落,只有一丝无聊。
花生心情很不好,只因见宋肃被孤立,所有人都去讨好欧子期。
“少爷,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花生小声问。
“别急,时间还早。”宋肃不在意地道。
换作以前,他必定心急如焚,急于融入李家,希望得到李家亲戚的认可。
面对李家众人的不屑,只会加倍去逢迎讨好。
但现在,有了周茉,李家算什么?。
因为他连李怀玉都不要,李家人不过外人而已。
无欲则刚。
跳出李家新人的人设,宋肃再看大厅里的李家人,才发现他们似乎有意冷落自己,很多人等着看自己着急呢。
这些想看自己笑话的人,让他等着吧。
你爱演就演,哥自清风拂山岗。
厅里热聊了一个多小时,众人见宋肃没有反应,都心有不甘。
“哟,瞧我们,怎么把这平夫给忘了,快来让我们瞧瞧,这标志的美人,可别冷落了他……”一个中年男子走到宋肃这边,拉着他的袖子,将他拉到众人面前。
“怎么不说话,是怪我们冷落你了吗?”又一人捂着嘴轻笑,跟一边的人打眼色。
那人一双三角眼像激光一样,从宋肃身上扫一遍,道:“这怕不是生气了……呵,脾气倒是不小……”
宋肃扯出一个干笑,应付道:“不敢,只是不想打扰各位叔伯的兴致,我是个嘴笨的。”
“我看倒不像是嘴笨,只是不想理会我们罢,是不是嫌我们吵?”又一人夹枪带棒地笑语。
“你们别瞎说,他是刚进门的人,可别吓着人家,不然怀玉不依……”
“哈哈哈……”一阵哄笑声响起。
“我怎么听说,怀玉昨儿可没入他的洞房……”一人装作心直口快地道。
欧子期扫了一眼宋肃,见他没发怒,心中有些拿不准。
他不信宋肃一点也不介意,想着他不过是忍功高。
于是欧子期道:“听说肃弟的头冠格外精美,改日定要见识一下。”
立刻有人接过话茬,“昨日倒是让平夫抢了不少风头,今日这就打回原形了,瞧瞧这穿的戴的,啧啧,跟我家新买的桌布的花色,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拿宋肃的衣服跟桌布对比,宋肃也不免有些脸上发烫。
自从他成为平夫,衣服的规格都要下降一个档次。
而自家爹爹一直闭门不出,全然不理他的婚事,也不拿东西给宋肃压箱,这才导致宋肃的嫁妆比原计划的要少一些。
还有一个原因是在长洲时损失了几马车的金银器物。
宋夫人想多给点嫁妆撑门面,一时半会也来不及置办,就都换成银票。
于是衣服首饰这一块,有所欠缺。
没想到,他成亲第一天,就被李家人贬低。
这么多人当着他的面,嘲笑他寒酸,宋肃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他感觉又回到以前,他又变回那个敏感温吞的怂包。
见宋肃脸色如铁,并且气场一下子跌落,欧子期脸上挂起玩味的笑。
总有能戳中你痛处的时候,这不就来了。
“我说肃弟,你头上那根簪子份量倒是足,但做工粗了些,改天有时间,我请王府工匠给你打个新样式,保证衬你。”欧子期似是好心地道。
“就是,这新婚呢,不得戴点拿得出手的头面,我看平夫这簪子好似前几年的样式,我送给我家下人都不送这样的……”有人附和道,鄙夷地扫了宋肃一眼。
宋肃难堪至极,想反驳,却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来了一句“那你还挺大方,那么多小厮你送给谁了,怎么不见有人戴?”
说出这句话,宋肃感觉目空一切的自己又回来了。
此话一出,厅里一片死寂。
花生傻了眼,自家少爷出息了,怼人这么猛。
很明显这句话有些重了,大家都是亲戚,你想怎么阴阳都可以,但明着撕破脸,就不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