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齐山畏罪自杀于牢狱之中,兵部上下人心惶惶。
明殷稍微好转一些便回了兵部上值,从上至下整顿。
御城卫要补足的人手已经补充完整,之前跟着丁汾闹事的人如今一下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丁汾去求了罗术,罗术上书愿将这些人编入翼卫军中。
只丁汾,在御城卫再无实权,坐尽了冷板凳。
一切忙完,苏卫告了假放放松松在家养伤,将御城卫诸事暂交由萧钰打理,让罗启从旁协助。
自那日明芷莹来向他道过歉,又仔仔细细替他擦了一下午的兵器,苏卫近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连带着脾气都缓和了许多。
这日得闲,又去了相府催穆原给他准备的熏香。
穆原坐在书房梳理最近朝中之事,见他悠闲前来也没什么好脸色。
让赵寻给了他装熏香的盒子打发。
苏卫坐在他对面打开闻了闻。
味道闻着沉稳又怡人,像是积年沉淀的淡香。
“还不错,只是和你的不像。”
穆原懒得理他,“请回。”
苏卫厚脸皮坐在对面,甚至让赵寻拿了香炉来点燃了一块。
捧着香炉在自己身上熏。
他既没说话,穆原自然而然无视他。
苏卫捧着香炉在他书房转了一圈儿,停在那杆长枪面前,摸摸棍身看看枪头,“你保养得还不错,锃亮,比明漫漫自己还细致,若让她自己保养,两个月就得换枪头。”
穆原头也没抬,手中笔不停,分析朝中局势,看如何收权。
抬手无意识揉揉眼皮,抚抚心口。
苏卫又转了回来,见他如此,道:“你不舒服?那就别忙了,我带你出去玩儿?芒山野果熟了,我带你摘果子回来泡酒?”
穆原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去。”
“你是不想摘果子,还是不想跟我去?”
穆原抬起头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苏卫又坐回位置上,“你怎么老对我没个好脸色?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不用。”
“我看你心神不宁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只感觉要出事。”
“那出去散散心?最近入了秋,天气凉爽,摘了野果回来泡酒喝,到时候给明漫漫接风,她酒量虽差,可喝酒耿直,回来了一高兴肯定会喝几杯。”
穆原手中笔杆微停。
“摘什么野果?”
“摘山葡萄,拿回来和米酒蜂蜜一起泡,去不去?”
穆原放下了笔,“去可以,只事先说好,你不能忽然无赖不讲理,有话好说。”
苏卫十分爽快答应,“行。”
穆原的确有些心绪不宁,看着外面天色不错,还是和苏卫一起出了门。
去了芒山爬了半日,摘了一筐的山葡萄,回到府中一颗一颗洗净擦干,和苏卫找来的酿酒师傅学习如何酿制山葡萄酒。
等封缸静待发酵之时,天已经黑透。
盯着屋角两小坛的山葡萄酒有些期待。
希望她能喜欢,到时候拥着她在院中小酌,必定十分惬意。
一夜好眠。
翌日上朝,成元帝已经从别宫休养回来。
周王禁足期满,瑞王还在太庙。
早朝说了许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成元帝心中早已经有数,也没多说什么。
日上三竿,正欲退朝,宫外八百里加急传来奏报。
靖安公主在胥州遇刺,跌落红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成元帝摇晃站起,“下落不明?”
报信的官差道:“胥州刺史派人沿着红湖找了一日,不见人影,红湖因下雨涨水,水势湍急,派人一路沿着水流往下找,未曾找到。”
成元帝险些又要晕倒。
穆原乍一听这消息,浑身血液倒流,指尖冰凉,内心一遍遍告诫自己,她英勇无敌,不会有事,不会有事,或许是她在做什么,只是障眼法,像他之前在陈州一样。
强稳住心神,问道:“公主为何会在胥州遭遇刺客?”
“现场抓到的活口招供,他们是山上的流匪,见着公主一行富贵这才拦住打劫。”
穆原冷道:“区区流匪,哪里是公主的对手。”
“属下不知,出发之时刺史还在审理。”
穆原又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报信之人也清清楚楚说了。
成元帝眼前阵阵发黑,不敢相信。
下了朝之后将穆原召到乾元殿,焦急问道:“靖安可传了密信回来?或是递了奏折到协政堂?”
穆原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成元帝面色灰白,“她当真出了事?”
穆原压下心底担忧,劝慰成元帝,又像是劝慰自己一般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陛下放宽心。”
成元帝忙道:“杜荀赵宜可传了信回来?”
“并无。”
正这时,外面传了信,说是有胥州十万火急的奏报。
正是成元帝问的杜荀赵宜的奏报。
两份几乎传达的意思一样。
和早朝之上八百里加急来的信使说的一样。
成元帝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穆原心头狂跳不止,一遍遍和自己说她没事。
还要照顾成元帝守在宫中。
成元帝没多久醒转过来,眸中都是后悔。
“朕不该派她出去,不该派她出去,她离京十年才归,应该留在京中的,留在京中的。”
老泪纵横,后悔不已。
穆原没有心思安慰他,袖中手握拳竭力保持镇静。
可暂存的理智还是让他问了一句,“公主突然遇刺,一般的流匪肯定不是她带去的府兵对手,不知是何人想要她的命?”
成元帝目露凶光,“莫不是胥州刺史有问题,要杀靖安?”
“胥州刺史官声不错,公主之前也没说查到胥州什么问题,应该不是。”
“那是谁?”
穆原摇头,意有所指道:“臣也不知,不知公主拦了谁的路,得罪了谁,要这样加害于她。”
成元帝愣在榻上,脑子如同乱麻。
先是穆原和临王遇刺,如今又是靖安,贼人如此张狂,胆大包天。
成元帝一个激灵,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灰败。
“逸远,你派人去查清楚此事,看看是不是靖安真的出了事。”
“是,臣立刻去办,陛下宽心,保重龙体。”
穆原脚步匆匆离了宫,心一直悬在喉咙,直接朝公主府去,想问个清楚。
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碰到萧钰魏直背着包袱面色凝重从里出来,门口还停着马,两人嘴里在争执什么。
穆原心底凉透,声音不自觉发颤,“胥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