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县主实在是个妙人,本王甚是喜欢。”
“殿下慎言,若是殿下见一个说喜欢一个,那殿下的喜欢未免太过于不值钱了些。”
嚯,此话一出,偌大的尚书府正堂顿时充满了冷意。
连冰块都不用端上来了,暑意彻底被驱散。
傅玉书那张时常挂着笑容的脸上也黑如锅底,笑容也淡了下去。
“县主这个性格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殿下明鉴,臣女就是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做不得虚以为蛇,还请殿下原谅。”
“更何况臣女常年在佛前清修,佛祖面前是不能说假话的。”
傅玉书险些被气笑,这是在拿太后来堵他了?
“罢了,那些话只当是本王在开玩笑,本王并不知晓县主是个如此开不起玩笑的人。”
赵尚书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
黎昭昭的性格很令他吃惊,而傅玉书的反应更是意味深长。
备受宠爱的宁王殿下竟然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黎淮年坐在一旁只觉得他的心脏像是在做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说话如此大胆,就不应该在傅玉书面前提这件事。
“多谢殿下理解。”
黎昭昭说完这句话便靠在座位上不再多言。
而傅玉书就好像也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几句话都心不在焉,不久之后就提出了告辞。
黎昭昭在傅玉书离开之后才离开的。
“妹妹,你今日胆子也太大了。”
黎淮年挤上马车,就想长篇大论,口若悬河。
“大哥,你要是不想被扔下去,你就自己下马车。”黎昭昭神色很淡,但黎淮年就是觉得她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下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黎昭昭拐去了牙行,用手中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银钱盘下了一座铺子。
“嘶,这牙行真够黑的。”
出了牙行,黎昭昭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地方偏僻的小铺子要了她整整三百两银子!
“小姐,咱们这银子越来越少了。”朝颜抱着钱匣子,欲哭无泪。
她一想到昨日钱匣子似乎还能自己生钱,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没有那么心疼了。
“没事,你家小姐会赚钱,迟早能够赚回来。”
黎昭昭咬了咬牙,要不是害怕暴露身份,她高低还要去福来赌坊一趟。
钱难挣,屎难吃啊!
“剩下的银票月禾去给莲芳赎身,先带她到铺子里面,其余的等我有空再去会会她。”
“是,小姐。”
黎昭昭回府便被叫到了正堂。
一个瓷杯朝着她的头砸了过来,她一时不察额角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你个孽障!是要把我们一大家子都害死吗?”
远阳候声音暴怒,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杀心大起。
黎昭昭沉着脸:“父亲作何如此生气?”
“你那样顶撞宁王殿下,是嫌我们侯府命太长了是吗?既然全家都要死,我先砸死你这个小畜生!”
黎昭昭嗤笑了一声。
“县主你怎么还能笑得出声?惹毛了宁王殿下,咱们全家都要为你陪葬啊。”
黎念娇惊诧,素手掩唇。
“父亲觉得以咱们家的门第能否够到宁王府的门第?”
远阳候怒气一滞:“自然是够不到,就是妾室都是勉强的。”
他是急功近利,却也有自知之明。
“宁王今日在尚书府公然表达喜欢我。”黎昭昭勾唇一笑,魅惑众生。
她瞥了一眼黎念娇,只见她双手紧握着,身体微微颤抖。
“什么?这怎么可能?”
远阳候吃惊到忘了生气,他的注意力全被黎昭昭的话吸引了过去。
“是啊,父亲都觉得不可能,那么宁王大概率是在拿我当挡箭牌,既如此我为什么要让咱们侯府成为整个上京的公敌?”
黎昭昭字字珠玑,仿佛一柄大锤砸在远阳候的心底。
他不得不承认,黎昭昭说的没错,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下一秒他们远阳候府就会成为全上京的公敌。
那些个世家贵族全部都将会针对他们侯府。
“还不是你容貌太勾人引来的祸事。”
远阳候冷哼了一声。
“父亲,我是你的孩子,我的容貌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父亲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远阳候瞧着她犀利的样子,无端觉得厌烦。
“那照你这么说你今日做法是对的了?你大哥明明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被你这么一闹,也无所寸进了。”
“那要看看大哥舍不舍得割爱了。”
黎昭昭微微一笑,把目光放在了黎念娇的身上。
黎念娇的心脏剧烈地跳动,黎昭昭要做什么?她的每一步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什么意思?”
“父亲还看不明白吗?宁王喜欢的不是我,而是黎念娇。”
“在赏荷宴上,宁王可是亲自送她回来的,还帮她在宁妃娘娘面前解围,用心良苦。”
黎昭昭嘴角带笑,吐出的话却令黎念娇如坠冰窟。
她倾慕的是相爷,宁王只是个备选,还不到披露出来的时候啊!
黎昭昭为什么总是和她作对?
“念娇,她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上一次你和你的母亲没有说过?”
远阳候眸光幽深,神色意味不明。
“姑父,实则是姑母觉着既然相爷也对娇娇有意,那就先紧着相爷那边,若是谈成,也可对姑父官场上有所裨益。”
黎念娇惶恐地跪了下去。
“你们母女二人还打着陆相的主意?宁王殿下都被你们当做备胎了?你们母女二人胃口还真大!”
远阳候快被气疯了,一个两个都蠢出生天。
没有自知之明也就算了,还都这么有主意,真是一点都带不动!
“娇娇也是为了姑父的前途好。”
黎念娇不能说别的,只能咬死了这一点,希望远阳候能消消气。
她轻咬着下嘴唇,泫然欲泣。
“父亲自己好好考量一下吧,像黎念娇这样来回摇摆,最后只可能是两面都得罪了。”
黎昭昭加了把火。
“我就先回自己院子了。”
远阳候挥了挥手,脸上阴晴不定。
黎昭昭转身的刹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额角上的伤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