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会结束也到了该回府的时候了,今天早上是许家兄妹的马车去侯府接宜夏出门的,理应也该送她回去,然而许知礼却说突然想起了家中有急事,让齐小将军送一送宜夏,齐小将军当然愿意,许知书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许知礼拉走了。
齐盛不习惯乘马车,都是走路出门的,宜夏看了看路,这里距离侯府并不远,走路也合适,于是对齐盛道:“那就麻烦齐小将军了。”
“江小姐不必客气。”齐盛与宜夏并肩同行,边走边与她聊天,“听说江小姐祖籍浔州?”
“是啊,以前也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到上京来生活。”
“可还习惯?”
宜夏微笑道:“人都是要不断适应周围环境变化的,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道理,浔州有浔州的日子,上京有上京的生活,久了就会习惯。齐小将军从将军府到军营不也要去适应么?”
齐盛也很坦然地道:“我还好,自小在家里也要早晚习武看兵书,到军营感觉更加有这样的氛围,且军营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比较单纯,没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与繁文缛节,反倒是觉得比在府中好。”
“说明齐小将军真诚直率正是性情中人。”
齐盛和宜夏聊了一路,颇为性情相投。
而乘坐马车回府的许知书却有些闷闷不乐。
“哥,你怎么了?”许知礼不解,今天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嘛。
许知书轻轻叹道:“你想撮合齐小将军和宜夏,有问过宜夏的意见吗?若宜夏不愿意又不好拒绝你,那她就会很尴尬。”
“我看阿暖与齐小将军挺相配的,而且你不了解阿暖,她才不会尴尬,她若不喜欢是会直接拒绝的。”许知礼道,“上回我问她对你有没有意思?我想让她做我大嫂,她直接就给拒绝了,她才不会模棱两可。”
许知书没有出声,脸色似乎更差了,马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许知礼恍然挑眉道:“哥,你喜欢阿暖。”
许知书垂眸,“没有。”
许知礼想了想今日她哥就是从遇到了齐盛之后开始不对劲的,她突然伸手探入许知书的袖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香囊,正是宜夏给他的那个,“还嘴硬?你喜欢阿暖就让父亲去议亲啊。”许知礼很高兴,摇着许知书的手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让阿暖做我嫂子!”
“这个世上的事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许知书拿回香囊沉默了片刻,他们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觉得是你想复杂了。”许知礼笃定地道。“你究竟喜不喜欢阿暖?”
“你知道她在侯府里的生活很艰难,就不要再给她制造麻烦了。”许知书伸手摸了摸许知礼的脑袋。
齐盛将宜夏送到侯府后离开,他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荣亲王府。
“姑姑,我想娶永平侯的外甥女江宜夏。”齐盛见了荣亲王妃后也不含蓄,直接就开了口。上回他与姑姑说起宜夏时只是对她颇有好感,姑姑早就打算给他议亲,他一直没有同意,这回他倒是主动了。
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但荣亲王妃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阿盛,上次你与姑姑说起她时,姑姑便知晓了你的心意,但如今永平侯府出了些事,现在不是议亲的好时候。”
从今日薛淑的反应来看,她是受了刺激有些疯癫不假,但也如她所说,陈家权势不如王府和侯府,且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是不怕玉石俱焚的。如果陈雪瑶的事没有妥善解决,她恐怕真的会把这事抖露出去,王府与侯府声名俱损,齐松更不会让自己的独子娶薛涛的外甥女。
“永平侯府出什么事了?”齐盛有些纳闷,若是侯府真的有事,宜夏今日还能出来游玩?
“这个你别问,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荣亲王妃肃容道。
齐盛挠了挠头,又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时候?”
荣亲王妃有些忍俊不禁,“你怎么了?以前说要给你议亲你躲得比兔子还快,现在怎么着急了?”
齐盛也不扭捏,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宜夏这么好的女子,迟了就会被别人订走了。”
“宜夏是个好姑娘,可偏偏是永平侯府的人,若是其他府邸的姑娘还好说。你知道你爹一向和永平侯不对盘,你想娶永平侯的外甥女,你爹不一定会答应。”
“那是他没见过宜夏,他见了也会喜欢的。”齐盛道:“我是要娶宜夏回家,又不是要娶永平侯回家,我爹也不用整日跟永平侯大眼瞪小眼。”
“你呀,心思单纯,是优点也是缺点。”荣亲王妃起身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你既中意宜夏,姑姑便会想法子,过些时日再提此事。”
“多谢姑姑!”齐盛欢喜地躬身一礼,转头看了看四处,又疑惑道:“淑慧呢?今日端午怎么不见她出去玩?以往她最喜欢热闹了。”
“姑娘家大了也不能整天往外跑,修身养性才最重要。”荣亲王妃拍了拍他的后背,“早些回去吧,今日端午,你爹照例要给你娘上香行祭的,你若迟了你爹得罚你。”
“是。”
看着齐盛离开的背影,荣亲王妃摇了摇头,他与宜夏这事着实有些难办。薛淑不肯松口,只能从另一人身上突破,那便是薛淑的夫君陈铎,陈铎已经在回上京的路上了,只要摆平了陈铎,薛淑就不重要了。
永平侯府乱成了一锅粥,今日的端午家宴都取消了,对吴姨娘、玉琼和宜夏来说正合心意,上回的家宴几个人连吃都没能吃饱。现下吴姨娘交还了掌家对牌给卫氏又搬回了秋意院,薛涛被近来的这些事折磨得焦头烂额,今日也不会来秋意院了,吴姨娘在小厨房里做了许多拿手好菜,宜夏带着茯苓,四人一起在秋意院中过了个愉快地端午日。
宜夏把在街上买的几根五彩绳分给了吴姨娘、玉琼和茯苓,“大家都要平平安安。”
冯妈妈此时正在沐春园汇报宜夏的动向,自从卫氏病情好转后,她不得不继续上心盯着宜夏。
“夫人,今日是许家小姐来接宜夏小姐出门的,但是回来时却是镇远将军府的齐公子送她回来的。”冯妈妈仿佛得到了重大消息一般,神神秘秘地对卫氏道。
谁知卫氏放下了汤碗,淡淡地道:“知道了,以后你不必再过来了。”
冯妈妈一时没理解卫氏的意思,赔笑道:“夫人,是老奴哪里做得不妥当么?”
谭妈妈道:“夫人的意思是以后宜夏小姐的动向不必再报了,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
“是。”冯妈妈低头行礼之后便下去了,不用她来报倒是省事多了,反正她寻常也不大上心,过来禀报时也是东拼西凑勉强报一些日常琐事。现在夫人免了她这项差事,她正好捡了个轻松。宜夏小姐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寻常也没有什么事情差使她,而且也对她很好,端午前也会给她送香囊,她每次过来禀报心里都有些不安,现下夫人大病一场之后转性子了,她就当在落梅院养老了。
冯妈妈心中欢喜,走路的脚步都轻松了许多,转头就去角门上夜处找人斗牌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