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接过陈汐递来的手机，掰开后盖，拔下了电池，电话铃声随即停止。
两个人站起来，陈汐涨红了脸，不敢看向江尧，低着头，轻声说：
“江尧，我，我没想咬你，我只是有点紧张。”
江尧微笑，没有接她的话，拍拍陈汐肩膀上的雪，“走吧小汐。”
这一次，两人的步伐终于快了一些，陈汐依旧挽着江尧的胳膊。
其实把手放在衣服口袋里，要远比这样暖和。
但是她不愿意。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尧把她送到酒店，她朝他甜甜地微笑：“江尧，谢谢你。”
“谢什么？”
“人生的初雪。幸亏是你。”
江尧没有办法直视陈汐的眼睛。
她像是小孩子走进了糖果店，游玩了一圈，出门时手里却只攥着一片包装纸。
但她还是很高兴。她只需要这一点点的温暖，对她来说够用了。
江尧心里一疼。
他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待在这里了。
“小汐，你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
陈汐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雪花，问道：“你还要回去吗？”
江尧点点头，随便说了个理由：“我想起来，我的笔记本电脑里有一个公司的文件，我得给黎敬泽他们发过去，挺重要的。”
陈汐难掩失落地答应：“……好吧，那明天见。”
江尧指了指酒店大门，“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陈汐轻轻摇头，“不要。不好打车的，我陪你打到车再回去。”
好在没有等待太长时间，江尧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陈汐站在门口，一直冲他挥手，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才转身回了酒店。
路况不好，行驶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夜间的原因，司机师傅也没有过多攀谈，一路上车里很安静，只有午夜电台在播放着上个世纪的金曲——
“你可知道我爱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变……”
……
回到酒店，江尧洗了个热水澡。刚才在外面待的那几个小时把他冻得不轻，手放进热水里，觉得生疼。
从卫生间出来，把手机电池装上，给叶嘉凌打去了电话。
“江尧……”叶嘉凌的声音很清醒，“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很多。第一个响了几声，提示暂时无法接通，后面的电话就提示关机了，你在干什么？”
江尧说：“和宋初寒谈完之后，我去找了陈博，喝了点酒，手机没电了。盛京在下大雪，不好打车。我刚回来。”
叶嘉凌：“你答应我晚上要开视频的，我等了你好久，你是不是忘了呀？”
“没忘。”江尧打开酒店的电脑，登录了qq，给叶嘉凌发过去视频邀请。
两秒，她就接了起来。江尧想，她应该一直守着电脑呢。
看到江尧被热水蒸腾过的红扑扑的脸，叶嘉凌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你把摄像头转转，我看看酒店里有没有别人。”
江尧挪了挪摄像头，玩笑道：“有，在床底下呢。”
叶嘉凌皱着鼻子，轻哼一声，“你敢。”
江尧说：“嘉凌，后天我和宋初寒一起回星港。不过不一定能赶得回去，我们要先去一趟松海，她要去找她的前男友算账。”
叶嘉凌眼前一亮，“她答应加入了？”
江尧笑着点头，“答应了。去了星港，第二天就可以上班。”
“太好了……”叶嘉凌替江尧感到高兴，但还是和他开着玩笑：
“怎么这么顺利啊？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搞定了？你没有出卖色相吧？”
江尧朝着摄像头打了一拳，“叶嘉凌！”
叶嘉凌配合着，在电脑前将头撇向一边，接着抱拳道：“少侠好功夫！”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江尧一脸宠溺的笑容。
叶嘉凌得意地扬扬下巴：“哼哼……我只稍微展示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江尧说：“明天周六，准备干什么？”
叶嘉凌说：“先去公司，晚上去我爸那儿一趟，多多想我了，我去看看他。你呢？明天什么计划？”
江尧说：“陈博这边有点事要处理，办完之后去洗浴中心，和宋初寒。”
叶嘉凌瞪大眼睛：“和谁？”
江尧说：“宋初寒啊。这边的洗浴中心洗完澡之后可以在里面吃东西，看电影，K歌，还有台球室、棋牌室，娱乐设施非常多，有空我带你来体验一下。”
叶嘉凌说：“江尧，你居然敢和一个刚认识一天的女人一起洗澡？还敢告诉我？”
江尧说：“什么叫「一起洗澡」？是去一个地方分别洗澡，出来之后就吃点东西，聊聊公司的事情。”
叶嘉凌说：“那我也要去！明天我就飞过去。我不管。我吃醋。”
江尧怀疑自己的耳朵，笑着问：“什么？你把刚才最后那几个字重复一遍？”
叶嘉凌盯着摄像头，“江尧，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说，我！吃！醋！”
说实话，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江尧有点心虚。
他转移视线，咳嗽一声，调整情绪，尽量让语气恢复平常的状态：
“这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傲娇公主吗？叶嘉凌，星大女神，叶家千金，承认自己吃醋了？”
叶嘉凌说：“怎么不行？我就是吃醋，明天我就飞过去，咬死你。”
可别咬了。
江尧逗她：“明天不一定有航班啊，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
叶嘉凌说：“哼，我坐火车。”
江尧笑道：“好好好，坐火车，40个小时，等你过来，我都已经返回星港了。”
叶嘉凌继续怒视摄像头：“江尧！你……”
江尧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好想捏捏她的脸，“好了，明天我不去什么洗浴中心了。”
“真的？”
“真的。下次你和我来，你请我。”
叶嘉凌微笑着拍拍胸脯，“成交！”
“那……该睡了哟。”江尧说。
叶嘉凌说：“要不是等你的视频，我才不会熬这么晚，明天我还要去公司。我是灵犀公司仅次于你的大股东哎，不能让员工们觉得我无所事事。”
江尧眼含笑意：“那晚安了，亲一口……”
叶嘉凌：“亲哪儿？亲摄像头？”
江尧：“对啊。”
“无聊，拜拜。”叶嘉凌笑着冲摄像头挥了挥手，关闭了聊天界面。
……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
江尧打车拉上陈博和陈汐，一起去了医院。
陈博在病房外面待着，没有敢进去。
江尧和陈汐一起走进了病房。
陈汐给高思琪介绍江尧，说他是陈博最好的朋友。
高思琪的状态不错，只是送到医院时，伴随的呼吸抑制症状让医院不得不多加小心，让她多住院观察几天。
虽然脸上不免有些病态，但身体机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
加上抢救急诊的费用，这几天花了九千多，江尧掏出三万块钱给她，她说什么也不要。
江尧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陈博不对。钱你先拿着。我要是没猜错，你住院的费用都是借的吧？这件事，你连家里人都没说。”
高思琪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江尧接着说：“不是说你拿了这钱，就原谅他了，你收下这个钱，也能继续痛恨他，那是你的自由，并且你有理由那么做。
你因为他，遭了这么大的罪。
现在我们作为他的家人朋友，转达一下他的歉意。
无论如何，这钱你得拿着。
你吃好喝好睡好，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骂他恨他，不是吗？”
高思琪含着泪笑了笑，但还是拒绝了，“我因为他才这样，要你的钱算怎么回事。”
江尧赶紧解释：“这不是我的钱，这是陈博的钱。”
高思琪想了想，说道：“钱我只收五千。住院期间我自己的钱花了四千多，借了五千。我只收五千，把借别人的钱还了。”
陈汐把钱拿过来，放到了她枕头下面，“思琪，你就拿着吧。”
高思琪并不是在客套，她拿定了主意：“就这样吧陈汐。我不想再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