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人未见着,先闻其声,轻快悦耳。
贤妃探头望去,眼中写着期待,嘴角含笑。
一抹粉绿的身影窜进来,吠云在旁边眼巴巴跟着,时不时抬起前爪,伸着舌头往沈伊人身上舔。
沈伊人轻轻甩它一下,眼神警告它一眼,又笑眯眯跑到贤妃身边去。
“母妃母妃!”甜甜地喊着。
周今砚不疾不徐走到后面,身姿挺拔,模样俊美,端庄行礼:“母妃。”
“砚儿。”贤妃亲切示意儿子坐下,拉着沈伊人的手,示意英嬷嬷把椅子搬到自己身侧,沈伊人就坐这儿。
吠云寸步不离沈伊人,它感觉现在靠近人参精也能吸上一吸。
“谢谢母妃。”沈伊人笑眯眯坐下。
同是站在肃亲王妃身边的沈青芮却没有椅子可以坐,更没有如此亲切温柔的婆母。
装的吧。
皇家的颜面跟天一样重。
她就不信贤妃娘娘是真的喜欢沈伊人这个穷乡僻壤长大的村姑。
“母妃,你怎么来啦?”沈伊人跟贤妃说话时会侧过身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表示自己的尊重。
贤妃虽然没有女儿,儿子却给她娶来一个可爱的儿媳妇,跟女儿也没什么区别。
每每被这么望着,贤妃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
“来给肃亲王妃送贺礼,顺道看看你和砚儿。”
沈伊人忽然凑近,眨眨眼睛:“那母妃快快看个够。”
一想到皇后的缘故,她和周今砚不能时常进宫去看母妃,母妃也不能出宫与她们同住,心里就有些难过。
贤妃以手帕抵在唇间,低低地笑了,轻轻捏捏她的脸蛋。
“看不够的。”
像亲生母女一样。
康氏在旁边看得心直凉,沈伊人不敬不孝她这个母亲,倒是会讨好自己的婆母,狗腿子一个。
瞬间气都不顺了。
卢氏趁着贤妃和沈伊人寒暄的功夫,准备把手帕往袖口里收一收。
周今砚瞥见:“国公夫人的手帕,可是双面的金丝牡丹?”
卢氏的手顿住。
贤妃和沈伊人同时望过去。
贤妃道:“瞧着是,国公夫人可能让本宫瞧瞧?”
“自,自是能的。”卢氏面色尴尬,眼神扫向沈青芮。
这手帕到底从哪来的!
沈青芮也有些懵,眼神询问母亲。
康氏有种不好的预感,金丝牡丹手帕似乎是端王府送来的聘礼,只是一块手帕,怎么贤妃和端王都会认得?
英嬷嬷拿过手帕一看,惊讶道:“咦,这不是娘娘叫司衣司绣制的十二方手帕之一吗?十二花令手帕,是娘娘给端王妃准备的其中有一个聘礼,布料用的花罗,是娘娘娘家兄长送来的,十二花令皆以金丝绣,金丝也是娘娘娘家兄长送来的,再加上司衣司十一娘的独特手艺,老奴是不会认错的。”
“怎么会在国公夫人手中?”
卢氏和康氏都没用过司衣司的东西,也未曾得过娘娘公主们的赏赐,根本认不得上面的手艺。
沈伊人摇头:“母妃,我没把任何聘礼送人!那些可都是宝贝呢。”
“母妃知道。”贤妃笑了笑,看向卢氏。
众人也纷纷看过去。
面对众人的打量,卢氏立即撇清关系:“这我就不知了,是青芮孝敬给我的。”
康氏直呼遭了。
她这是要害了女儿!
沈青芮也慌了,看向母亲。
康氏在慌乱中想到一个借口:“回贤妃娘娘,是臣妇错拿给青芮的,端王端王妃回门,给了娘家许多回门礼,礼多,臣妇又不识,故而拿错了。”
端王妃昨日回门,卢氏早之前就拿到这方手帕了,她心里最清楚是康氏在撒谎,但她不能拆穿,不然连带着国公府也失去颜面。
偷拿贤妃娘娘给端王妃的聘礼,转手赠给别人,康氏母女怎就如此不要脸!
卢氏一脸的没好气。
众人沉默,按照康氏这么说的话,问题就不在沈府了。
回门礼本就是给娘家的东西,娘家人不管是留用还是赠人都可以。
也不能怪端王妃,既然是给端王妃的聘礼,端王妃留用还是给娘家也都行。
事情到此就该过去,沈伊人问了一句:“周今砚,回门礼里有这个吗?我都没有打开过那些聘礼呢,十二花令的手帕我都还没用上。”
看样子沈伊人不打算一笔揭过此事,康氏和沈青芮只能盼着端王没有看过回门礼单。
不巧,周今砚看了。
他记得母妃的叮嘱,回门礼要多给,不仅看过礼单,王府里还有礼单的备份。
“回门礼中没有十二花令的罗帕。”周今砚目光沉沉扫向沈青芮和康氏,“沈夫人,岑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沈伊人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会不会是清点聘礼那日,小八和夏枯她们没检查完,还是有丫鬟偷偷藏了东西去给母亲啊?”
周今砚看着沈伊人故作疑惑的眼睛,无声一笑。
接话挺快。
贤妃黛眉微蹙:“什么偷偷藏东西?”
“母妃……”
“端王妃。”情节之下,康氏试图唤醒亲生女儿的一点孝心,希望她忍气吞声。
沈伊人压根没正眼看康氏。
小嘴叭叭地开始告状。
“母妃,她们一开始是想要我嫁妆的,国公府都让沈青芮嫁了,那嫁妆得还给我吧,不能什么便宜都让沈青芮一个人占了,所以我第二天就去把嫁妆抬回来了。”
“刚抬回来,母亲就想派人去偷我的嫁妆给沈青芮,天呐,怎么可以!”沈伊人说得眉飞色舞。
“周今砚就帮我把嫁妆藏起来了,好险,躲过一劫。”沈伊人拍拍心口,长舒一口气。
贤妃娘娘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看着沈伊人的目光越发心疼。
众人大惊。
真的假的?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母亲?
偷自己亲女儿的嫁妆去给养女?
简直可笑啊。
“后来周今砚派人送来聘礼,嫁妆也一块送回来,太多啦,要很多人才能清点清楚,就叫了府里的丫鬟家丁一块清点,清点完以后我们有搜身,确实从丫鬟和家丁身上搜出来不少东西,可能漏了吧,这个手帕塞进袖子里,很难看出来。”
贤妃:“康氏。”
康氏立马跪下:“贤妃娘娘恕罪,冤枉啊,是那些丫鬟手脚不干净,并非臣妇授意。”
沈老夫人抬手捏了捏鼻梁,真是无言以对。
冤枉什么就冤枉,丫鬟手脚不干净,东西又怎么会到青芮手里,又到国公夫人手里?
简直没脑子。
当初她就说了,要拿就拿稀松平常且多样的东西。
“岑少夫人?”贤妃看向沈青芮,“手帕又怎会到你手里?”
“我……”沈青芮说不出话来了,垂眸推卸,“母亲给的,我不知。”
康氏也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低头跪着不知说什么。
“康氏。”贤妃叹气,“即使你更偏爱亲女,也不能不把伊人当女儿,处处想着拿偷拿她的东西去给养女吧?”
周围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戳在康氏的身上。
临安县主又有话说了:“全是沈夫人自己的主意么?本县主可不信没有岑少夫人的撺掇,这些东西怕是沈青芮自己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