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后竹筐中装的东西越来越多,给桑榆肩膀带来的拉扯后缀感也越来越大。
十分没有眼力见的桑永景终于在一次她蹲下挑完菜,想要起身却差点被竹筐来上一次过肩摔的时候,将竹筐接了过来。
桑榆自然就挑上他原本的扁担和空桶,终于轻松了几分。
菜越买越多,竹筐塞满之后,连那两个满是油星汤汁的木桶桑永景都没放过,一个劲地往里塞能去皮的蔬菜。
“再多买点,爹能背动。”
桑榆已经记不清这是桑永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每次她感觉不能再买的时候,他就会来上这么一句。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身后的竹筐,却发现在筐子上方早已绑上高高一层绿叶菜,现在乍一看跟颗翠绿的大白菜似的。
“……爹,咱们回去吧,缺的菜到时候在集市上再补充点,已经够用了。”
“够用?真够?”桑永景又跟她确认了两遍,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正如桑榆说过的那般,生意越来越红火,每日预备的串串数量越来越多,却依旧供不应求。
自打刘保将串串带到自己一帮好友面前,而后尝过之后,局面便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光是他们一伙人的预定单,一天就能达到两百串之多。
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挑在桑永景肩上的两个水桶已然鸟枪换炮,赫然变成了比原先大上一大半的新桶。
原本桑榆想着要去找王木匠再定两个新的水桶,但一直没能得空,转头就瞧见桑永景提着两个大大的新桶回来。
仔细一问才得知,这是他专门去请王木匠帮忙定做的,还额外加了钱,唯一的要求就是速度得快,早日交付成品。
至于原本那两个水桶,当然是用香皂清洗干净,回归本来的用处。
这一日,桑榆、桑永景和桑兴嘉三人继续来到安心坊准备摆摊卖串,却见到路旁不远的另一处摊位。
摊前放着两个木桶,里面赫然是一根根浸泡在红油汤汁内的竹签签尾——第一个效仿者出现了。
桑榆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倒是桑家父子俩气愤不已。
桑永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恨不得用眼睛在对方身上看出两个洞来:“真是不要脸!”
虽然桑榆之前给他说过这事,但他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仿做出来,并且还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售卖。
“没事,看起来差不多,但等东西进口就能尝出其中的差别来。”
桑榆轻飘飘地揭过此事,开始做起准备工作。心里却明白,这生意做不长久了,起码在安心坊做不长。
有了第一家效仿者就会迅速出现第二家第三家,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东西在别的地方反响如何,就只会在她开拓出的市场上抢夺她原本的客人。
一旦她转移阵地,这些人也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迅速缠上,进一步蚕食市场。
当然也不是说卖冷锅串串以后就不挣钱了,她对自己调配出的底料有着十足的信心,独一份的味道绝对能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
只是以后挣钱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容易,再加上这一周下来,她们挣了差不多十几两银子,她忽然觉得这生意也不一定非得做。
桑榆她们家的摊位一如既往地限量购买。
有一人是今日的新客,区区九串哪能吃过瘾,反而把肚中馋虫给彻底引了出来。
瞧见不远处又新开一家冷锅串串,便上前准备试试味道。
“你们这串串怎么卖?也是十文三串?”他好奇打量着桶中的串串,看起来跟刚刚买的差不多。
摆摊的摊主年约二十八九,见终于有人上前询问,顿时笑脸相迎:“是呢是呢,小摊刚开业,客人您来一份尝尝?”
“那就来一份。”
他多少还存着点理智,知道这是新开的摊子,味道不知好坏,没有上来就要一大堆。
一模一样的竹签、竹筒、串串和菜品,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男人拿起一串穿得弯弯曲曲的豆皮缓缓送入口中,刚咬下一口就忍不住蹙起眉。
豆皮煮的时间过长,吃起来跟嚼草席差不多。而且汤底过咸,其中的茱萸粉像没拌开一样,吃起来直冲脑门。
他努力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没能将那块嚼不烂的豆皮吞咽下肚,索性直接吐在竹筒之中。
“你们卖之前有没有自己尝过,这豆皮是给人吃的吗?”一手抚着自己嚼到发酸的腮帮,男人一边质问着摊主。
“呃,我尝着味道还行啊,那给您换一串别的?”
摊主本来还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给出赞誉,却没想到等来的只有质问。
“不行,你这味道也不对,给我退钱!”尝过味道以后,男人再也不想吃第二口,哪还愿意换一串,直接嚷着要退钱。
眼看事情要闹得越来越大,摊主终于认怂,将钱退还给男人。
好不容易送走这位难缠的客人,摊主不由叹了口气。
他就说这汤底的味道还没研究明白,家里的老娘却一个劲地让他抓紧时间抢占先机,好像他不立马过来卖串串就是在丢钱一样。
结果口味不对,人家根本吃不惯也不买账,他这两大桶的串串要是卖不出去的话,可怎么办呐。
那边的纷纷扰扰与桑榆完全无关,她卖了会儿串之后,就跟桑永景交换,由他来卖,自己坐到一旁休息。
张秀兰和王承平这段时日过得相当不顺,本以为不过是简单的一对父女,叫上几个弟兄就能轻松拿捏。
却没想到原本的计划没成,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倒亏钱不说还落得一身伤病暂时无法出摊。
眼瞅着欠钱的缺口越来越大,家里的气氛也是一日比一日压抑。
两口子再也坐不住,也不管挣不挣钱,一心想着先把手里囤的那些饴糖给卖出去。
虽然手里存着的饴糖数量颇多,但每个坊市分散着卖一点,总能慢慢卖完。
今日两人在安心坊卖完东西后,正想回家,却听旁边的摊主们说起最近甲区发生的趣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