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挽公道,一刀留相思,风雨人依旧,天涯何时还。”
说书人猛地一击惊堂木,瞬息间,一声清脆的爆响在茶楼中回荡。
“今天要给各位客官们讲的是我偶然之间,窥得天机,丢了半条命方才知晓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说书人以其三寸不烂之舌,伴随着优美的背景音乐,以及陈家事先提供的剧本,将陈蒨与崔绍芸之间的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极尽渲染之能事,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不禁为之动容。
在他的描述下,赵倾然被描绘成了一心强取豪夺,破坏陈蒨与崔绍芸之间天定佳缘的罪魁祸首。
不光如此,在强迫陈蒨与她成婚之后,她还和一个姓楚的马夫之后有了苟且之事,背弃了陈蒨对她的一片深情厚意,还与那马夫之后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为祸一方。
而陈蒨与崔绍芸二人则是被塑造成,为了天下苍生而不得不割舍心中所爱的伟大形象。
最后在一系列的峰回路转之后,历经重重磨难的二人终在柳暗花明的转角重逢,彼此携手再续前缘。
茶楼中,听书的众人纷纷被这故事感动得而泪湿衣襟,就在此刻,人群中不知是谁幽幽地叹了一声。
“这故事里男主的经历听着怎么那么像我们伟大的天神陈蒨呀?”
话音刚落,茶楼里立刻陷入一片嘈杂,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热议开来。
“那这女主不正是与天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定有婚约的崔老太傅的孙女,崔绍芸,崔女郎吗!再加上那一日真龙降陈府,凤凰栖崔府,这种种迹象岂不是都一一对应了吗!”
此话一出,霎时引发满堂惊叹,现场的气氛亦随之攀升至高潮。
而在楼上雅室中,崔绍谦与崔绍芸兄妹俩,聆听着楼下纷扰的议论声,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悠然离座,步出了喧嚣的茶楼。
而在陈蒨精心策划之下,这一故事得以靠着给世家大族悄悄递送精美的绘本,以及派遣说书人走村串巷,向平民百姓讲述的手段,在短短半月的时间里,便在大齐的土地上四处传扬,与陈蒨的天神形象相映成趣,深入人心。
而赵倾然则正忙着和他的小情人楚淮泽私会,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剩下的公主心腹中,能聪慧到看明白陈蒨布局的人也均被他一一暗杀。
若把现在的大齐喻为一个人的躯壳,那么陈蒨的存在,便是这躯壳中日渐显形的灵魂。
……
在这消息传遍大齐境内的半月光景里,陈蒨过着上午在府内处理各种文书,下午围着各式机床图纸造枪造炮,晚上便在崔绍芸的腿畔安详地躺着,任其投喂的单调而又重复的生活。
看着跟摊烂泥一样躺在自己妹妹大腿上陈蒨,崔绍谦的气就就不打一处来。
“陈兄,你都快让芸儿给你养成残废了。”
陈蒨咽下崔绍芸喂过来的菠萝后,同样没好气的回道:
“我忙活了一天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啦?”
崔绍谦瞥了一眼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尚书台和中书省的文书,不禁感慨道:
“明公现在就开始霸府理政了?您也不怕公主知道后以此为由砍了您。”
“这世上想要我脑袋的人还真不少,但能要我脑袋的我可没见着一个。”
说完陈蒨又指了指一旁正替他处理文书的柳言昱。
“绍谦你要现在没事干就学学言昱,也帮我处理一下文书,而不是在我躺在芸儿腿上缓解疲劳的时候来挑我的刺。”
“你你你……”
崔绍谦正阿巴阿巴地想要继续争论下去,却被李萧然给直接打断。
“陈兄,半月前朝廷就已收到长孙陵分兵两路出祁山道和褒斜道犯我大齐边境的战报,您作为头号重臣过了这么多日公主都没有召您去商议过此事吗?”
“呵”,陈蒨轻蔑地一笑,随即对赵倾然开始点评起来。
“赵倾然这人确实挺低能的,有时做事更是令人感到窒息,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那么三分小聪明在身上的。”
“比如呢?”
“就比如现在她知道我已经不是重臣而是尾大不掉的权臣,已经开始对我有了戒备。她还知道自己和楚淮泽那点腌臜事是肯定瞒不住了,所幸便以此做烟雾弹,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陈兄您是说公主借着与楚淮泽苟且这事,暗地里已经和她的心腹们商议好了此事解决办法?”
陈蒨点了点头补充道:
“对,这是她小聪明的地方,至于剩下的就全是蠢了。”
一旁处理文书的柳言昱不禁笑出了声。
“公主的幸臣集团先天就排斥有脑子,有才干的人进入,现在为数不多的几个脑子正常的的也让陈兄你给嚯嚯干净了。剩下的一帮只知道吃喝嫖赌的暴发户凑一块能想出什么退敌的策略来呢?无非就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罢了,为的一夕安寝罢了,只要还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它们才不会在乎大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陈蒨亦随声应道:
“赵倾然和这帮幸臣们把脑子取出来掐吧掐吧没一把,捏吧捏吧没一盘,放一块上秤都没个二两,和这群虫豸在一起,又怎么能搞好朝政呢?”
陈蒨正说得兴致勃勃时,却被门外的一名黑衣死士突然上前截断了话头。
“家主,有您叔父雍州刺史陈文邵的密信,信上言明,让您亲启。”
陈蒨懒得起身,崔绍芸便轻舒玉手接过信封,将之递至他手心之中。
陈蒨拆开标注着家主亲启字样的信封,轻轻取出内里的密信,开始逐字端详。可尚未待半炷香燃烧完毕,他脸上的笑意便已荡然无存。
“坏了……坏了……”
“陈兄?”
李萧然目睹陈蒨那原本晴朗的面庞瞬间阴云密布,不由自主地心头一震。
而陈蒨将密信递到其手上后,才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