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兴许是赵倾然是真心想要补偿陈蒨,仅仅两日后,中书省拆分荆州战区的旨意被送到了赵储真的府上,当赵储真看完旨意后气的直接化身为桌面清理大师,就差没直接将圣旨给吃掉。
“陈蒨这是什么意思?别人或许看不出拆分荆州的正面防御对整个南方防线的危害会有多大,难道他会能看不出来?他们陈家与幸臣集团争权夺利到都把手伸到我们荆州来了?”
前来传旨的中常侍见赵储真这暴怒的样子,赶忙上前提醒道:
“赵将军,此事不是明公上表的,而是虎贲中郎将楚公子上表的”
“楚淮泽——”赵储真满眼惊愕地紧紧抓住中常侍的臂膀,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过于唐突。
“妈的,这畜生有病吧,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图什么呀?好好躺公主府里吃软饭当个废物不好吗?非要到我辖区来外行指导内行。真是又蠢又坏!”
中常侍微微趋前,声音也刻意放轻不少。
“将军可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吗?”
“您是说楚淮泽是想刻意挑起我与陈家的冲突,而他好坐看二虎相争。”
中常侍只是轻轻一点头,却未予以正面答复。
“据我所知,楚家想要在各战区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而雍凉、幽、并、扬的都督们背后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世家大族势力为其撑腰,只有将军您镇守的荆州……”
赵储真顿时露出了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恭谨地答道:
“多谢中常侍您的提点,储真受教了。”
说完又从桌边拿起一个锦袋塞进中常侍的手中。
“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要收下!”
在屡次推辞之后,做足姿态的中常侍才勉为其难地将锦袋收入怀中,随即敛容施礼,缓缓退去。
“义……义父,您刚刚为何要刻意挑拨赵将军与楚淮泽之间的关系呀?”
走在后面的中黄门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我只是买好罢了,这大齐已经是风雨飘摇,我们也该另寻明主了。”
……
陈府内,陈蒨手握平滑如镜的无缝钢管,细致地在专业图纸间比划着,正准备着开启他的造枪大业。
“兄长,兄长。”
陈禹康手中捧着一张请柬,一边呼唤着陈蒨,一边向他这边徐徐走来。
“兄长,这是赵将军派人给您送的请柬,邀您晚上去他府上一聚。”
陈蒨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钢管,随手拿起旁边的抹布,擦拭掉手上的油渍,然后接过了递来的请柬,嘴角情不自禁地浮出一丝自豪的笑意。
“那感情好啊,看来我前几天扇的阴风,点的鬼火都起到作用了。你叫上子安,咱们三个一块去,吃他赵储真的去。”
未及盏茶时光,陈家的车队便已静候于赵储真府邸门前。
“明公,”赵储真微微俯首,礼貌地行了一礼,随即指向身侧的那位气质高雅的女子,以及她怀中温柔抱着的幼童,介绍道:
“这是我夫人王鸢,她怀中的是我们的女儿赵蒹??。”
众人一番寒暄过后,随即步入了府邸之中。
宴席之上,赵储真提杯畅饮,醉意朦胧之间,他手臂环过,紧紧搂着陈蒨的脖颈,一口一个老弟的唤着陈蒨。
“老弟呀,我年少时的梦想便是一人一马,仗剑走天涯。可随着年岁增长,身为大齐宗室的责任与义务便压在我的肩上,我的愿望转变为镇守襄樊,让楚贼不敢北望。而如今,我已为人父,便只愿能护好自己的妻女了,保她们一生周全而已。”
“然而,我长期镇守在外,妻女需为质留在京中。她们在洛阳无依无靠,可楚淮泽那贼子却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又借着有公主为他兜底,更是为所欲为。我担忧我不在京的时候他会将我妻女当做报复的对象,故此恳请明公您能施以援手……
陈蒨也喝的微醺,拍着胸脯保证道:
“储真你尽可放心,待过完年你重返襄阳,我便遣人于你府邸之外严防死守,确保连一只苍蝇也不能轻易飞进去。”
“不过,这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事边我也说只能尽力,但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你也要做好其它的准备。”
赵储真闻言轻轻点头,随后不禁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我也知道,可我这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吗。”
“那你要努力呀,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你的妻儿,把自己变成大腿,如果不行那便加入其中的一条大腿。”
陈蒨话音刚落,他眼中的迷离醉意瞬间消散无踪。
然而,赵储真的确是陷入了深深的醉意,对陈蒨的暗示浑然不觉,只是继续抱怨道:
“要让我和那帮蛀虫们同流合污的话,那我还不如提着剑去把他们全杀了!”
目睹赵储真喝的烂醉如泥,身体无力地斜倚在桌面,陈蒨也失去了继续畅饮的兴致,随即起身准备离去。在陈禹康的扶持下步出府邸之际,他回首面向前来送行的王鸢嘱咐道:
“赵夫人,烦请您待储真明日酒醒之际,转告他我今日席间问他的话,是否愿意加入其中的一条呢。”
说完不等王鸢回话便一头栽倒在马车里。
再度睁开眼,已是第二天午时光景,陈蒨轻轻按摩着宿醉后还在剧痛的头颅,缓缓步出房间。
“兄长,您醒了!”
陈子怡那悦耳的嗓音从长廊深处飘来,瞧见陈蒨的踪影后,她便轻快地小跑着迎上前去,手中还捧着一碗刚炖煮完散发着温热的鸽子汤。
“兄长睡了那么久,现在一定也饿了吧,这是芸儿姐姐来府上亲手给您炖的鸽子汤,让我给您先端来,兄长您快趁热吃了吧。”
陈蒨轻柔地将手轻抚过陈子怡的头顶,揉了几下,然后才接过她递上的鸽子汤。轻嘬一口,随即从心底涌起一股由衷的感慨来。
“这妹妹多就好啊,对了芸儿呢?”
“芸儿姐姐还要再给您做几个小菜,估计马上就该来了。”
转瞬之间,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陈蒨的汤碗已见底,却迟迟未见到崔绍芸的小菜,反倒是中常侍张徽的登门拜访的消息先一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