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的掌心已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他脱力般靠坐在墙壁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暂时……活下来了。
但危机远未解除。陈意晚只是吊住了命,并未脱离危险。他自己也伤重难支。而敌人,随时可能到来。
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风声之外,似乎……多了一些别的声音?极其轻微,像是沙砾被刻意放轻的脚步踩过?
云凌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烽燧了望口,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清冷,洒在起伏的沙丘上。只见数十道黑影,正如同鬼魅般,借着地形的掩护,从三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向着烽燧合围而来!他们的动作协调统一,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冷酷,正是苍狼堂杀手的风格!
他们果然追来了!而且时机抓得极准,正是在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候!
云凌默默估算着距离和人数。超过二十人,其中至少有四道气息异常沉凝,显然是高手。以他现在的状态,正面抗衡,绝无胜算。
他退回陈意晚身边,目光快速扫过这处不大的烽燧。无处可躲,无路可退。
绝境。又是绝境。
但这一次,云凌眼中却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绝望,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他轻轻将陈意晚往更深的阴影里挪了挪,用枯草稍微掩盖。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重剑。剑身冰冷沉重,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他走到烽燧那狭小的入口处,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那里,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彻底堵死了唯一的通道。
他没有回头再看陈意晚一眼,只是缓缓调整着呼吸,尽可能多地恢复一丝气力。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脊背流下,浸湿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和兵刃摩擦衣襟的声音。
“确定在里面?”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
“血迹到这里消失了,马蹄印也指向这里。他们肯定在里面,看样子伤得不轻。”另一个声音回应。
“堂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女人,务必生擒!准备强攻!”
杀机如同实质,弥漫开来。
云凌缓缓举起了重剑,剑尖斜指地面。那双总是带着混沌或冰冷的眸子,在黑暗中燃起两簇幽深的火焰。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生念、只余下最纯粹守护与杀戮意志的光芒。
“轰!”
烽燧那本就残破的木门被一名苍狼杀手猛地踹开!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
云凌动了!
他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有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沉喘息!重剑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乌光,带着一往无前、粉碎一切的惨烈气势,直劈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杀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恶风扑面,紧接着视野便天旋地转,彻底陷入黑暗!
一剑!秒杀!
云凌脚步不停,重剑回收半尺,顺势一个横扫千军!第二名刚冲进来的杀手骇然格挡!
“锵——咔嚓!”
刺耳的断裂声和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那杀手连人带刀被拦腰斩断,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狭小的入口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云凌一人一剑,竟硬生生堵住了门口,一步不退!重剑挥舞间,没有任何华丽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劈、砍、扫、砸!每一剑都凝聚着他残存的全部力量和那股悍不畏死的惨烈杀气!
“噗!”“咔嚓!”“啊!”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不断有杀手试图冲进来,又不断被那柄恐怖的重剑劈飞、砸碎、斩杀!尸体很快堆积起来,反而进一步阻碍了后来者的进入!
云凌如同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疯狂地挥舞着重剑。背后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一个血人!旧毒在内力的疯狂催动下再次蠢蠢欲动,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短短十几次呼吸的时间,门口已然倒下了七八具尸体!
外面的苍狼杀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如此悍勇惨烈的反击打懵了!他们没想到目标重伤至此,竟还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
“用暗青子!放箭!射死他!”一个头目模样的杀手厉声喝道!
剩余的杀手立刻后撤,弩箭上弦的声音密集响起!
云凌眼神一厉,猛地将地上的一具尸体踢飞出去,砸向门外!
同时,他身体紧贴着门框内侧,重剑舞动,护住周身!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如同飞蝗般射入!大部分被尸体和门框挡住,少数射入的也被重剑磕飞!
但就在这箭雨稍歇的间隙,三道异常凌厉的气息猛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扑入!一直未动的三名高手终于出手了!刀光、剑影、掌风,如同毒蛇般袭向云凌周身要害!
这三人配合默契,功力深厚,显然是想趁他抵挡箭雨、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一击必杀!
云凌瞳孔紧缩!避无可避!
他竟再次做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动作!他完全不顾两侧袭来的刀剑,重剑如同毒龙出洞,直刺向正面攻来的那名用掌高手!竟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那掌法高手显然没料到他如此疯狂,骇然之下,掌势微微一滞,想要变招!
就这瞬息之间的迟疑!
云凌的重剑已然刺到!他根本不理会对方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掌,剑势一往无前!
“噗嗤!”
重剑精准地刺穿了掌法高手的胸膛!与此同时,那致命的一掌也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云凌的头顶!
“嘭!”
云凌身体剧震,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一大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但他竟凭借一股非人的意志力,硬生生挺住了!甚至借着这一掌的冲击力,身体猛地向后一撞,将左侧袭来的刀客撞得一个趔趄,刀锋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同时,右腿如同钢鞭般向后猛踹,正中右侧剑客的小腹!
“呃!”“啊!”
两名高手同时中招,闷哼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