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晚拼命点头,在这个时空,她最为亲近而极为陌生的父亲,她没忍住哭腔,应了一声。
姬弘伸出手,擦掉她脸颊的泪水。
那只手,布满老茧,粗糙又冷冽,抚在陈意晚的脸上,她却觉得温柔异常,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声:“爹爹。”
陈意晚用力拉了拉姬弘的胳膊,想把他拖到神殿中间,却发现犹如捏住了一把棉花,根本使不上劲儿。
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姬弘对着陈意晚努力笑了笑,然后整个人,就慢慢地变淡了,一点点地,消失了……
陈意晚眼前突地崩出一道亮光,现出一段画面:是年轻些的姬弘,一身鲜血带着还算稚嫩的姬潇月,跑进了恶狗岭。
姬弘掀开一块棺材板,把姬潇月抱进去。
“月月乖,不要出来。”
小小的姬潇月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棺材盖被盖上,她虽然害怕,却还是在黑暗中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姬弘在棺材上贴了几张符,又施展内力功法,在恶狗岭内铺满了毒雾。
做完了这些事情,他身形一晃,险些摔倒,一手扶住棺材才勉强稳住身体,忽得,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直刺他后心。
姬弘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箭尾处连接着一根粗粗的金线,将姬弘慢慢地拖出了恶狗岭。
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他仍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深深地看了藏着姬潇月的棺材最后一眼。
此时的姬潇月却仍懵懵懂懂地捂着嘴巴,黑暗中脑海里只一遍遍地回响着父亲的叮嘱:“月月,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走出恶狗岭。”
陈意晚泪眼婆娑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很想告诉姬弘,如今,她已经有了可以值得信赖的爱人和朋友了,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随着姬弘的消逝,神殿也陷入了寂静中。
没人知道过了多久,云凌才悠悠说道:“原来,姬前辈拼尽全力也要逃出还魂崖底,只是为了再看晚晚,不,是姬潇月一眼。”
陈意晚擦了擦眼泪,与神殿中的虚空里一抓,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条骨鞭,脊椎鞭身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陈意晚取出一方帕子,细细擦拭干净。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这是用姬潇月母亲的腿骨和脊椎骨做的骨鞭,你可以选择留下。”
是哥哥的声音,久违的亲人的声音。
陈意晚转头看了一眼蹲坐在神殿门外的奔奔,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姬潇月,如果人死后,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就让他们在那边团聚吧。
神殿内的虚无空间无限大,藏在虚无空间的物品,所有可以进入神殿的人都可以随意取用。前提是,不可以用取用的物品伤害到其他人。
所以,把骨鞭存在神殿,是最明智不过的存在了。
吃过晚餐,陈意晚主动熬好一碗避子汤端到床前,兴冲冲地爬上床,开始扒云晏的衣服。
云晏失笑地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怎么天一黑,你就变色狼啊。”
“食髓知味原来是这个意思。”陈意晚凑上前,去啃云晏的喉结。
云晏的声音立刻粗重了几分,他强压下心底的欲望,握着陈意晚的肩膀将她推开,“别闹,等我找到其他安全的方法,乖。”
陈意晚努力凑到云晏眼前,呵气如兰:“不是有避子汤嘛。”
云晏压下心底的痒,不知是在劝她还是劝自己:“是药三分毒,不可以。”
“我药都熬好了,别浪费了。”陈意晚不安分的小手向下摸去,哼哼唧唧地撒娇,“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云晏心中最后一丝防线轰然倒塌。
所有的理性与克制,都被欲望之火焚成灰烬。
陈意晚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转瞬间眸色变得深沉,狠狠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乖乖,要哭你。”
事实证明,不作就不会死,食髓知味是她,哭着求饶地也是她。
陈意晚如被抛在云端,没着没落,只能紧紧地抱着面前的始作俑者,嘤嘤地哀求哭泣。
云晏轻轻舔舐着她红着的眼角,嘴里荤话连篇地哄着她:“乖乖,你很棒,哥哥喜欢,马上就好,乖。”
马上,旋转木马上吧。
云晏嘴上哄着她,却不肯轻易饶了她,最后陈意晚哭唧唧地捶他,才算完。避子药还是云晏半骗半哄着喝下去的。
不过从那以后,云晏便抱着自己的被褥跑到二层楼的其他房间住了。
二人偶尔卿卿我我一番,却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越雷池半步。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距离云晏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云晏开始忙着为陈意晚准备各种吃喝衣物,甚至还给她做了消遣的玩具。“我马上就会回来的,我不在的日子,你不要出莲花台,至少,不要出恶狗岭。”
他总是一遍遍地叮嘱,几乎是耳提面命般强调。
陈意晚知道,自从她焚了云家,几乎便成了整个颍川大陆的禁忌。
这也是云晏强硬要求大家都改称她为晚晚的最重要的原因。
一开始,陈意晚还有些慌,每次云晏嘀嘀咕咕跟她啰嗦的时候,她总是容易红了眼眶,几个月下来,慢慢地也便免疫了。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希冀着,云晏不会走了,那个系统大妈太忙了,已经遗忘了这小小大陆莲花台的方圆之地了。
莲花台第一片落叶飘下来了。
这天陈意晚醒得格外早,气温突降,她有点感冒。
前几天云晏已经开始带着夏夜研究二层楼的中央空调系统了,田鼠们繁殖能力强,他们的免费劳动力很足。
夏天利用还魂崖底的冷水做水循环降温,冬天利用莲花台附近的温泉做水循环加热。
刚做好水冷系统,暖气系统还没来得及对接,天就凉了。
晚上云晏已经贴心地给她铺好了棉被,但是陈意晚因为他不肯留下陪睡而赌气,云晏刚离开,她便把棉被给丢到了楼下。
受凉感冒几乎是必然的。
陈意晚揉着太阳穴站起身,头晕目眩,于是便打算睡个回笼觉,心里很笃定,云晏马上就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来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