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晚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从小摆烂到大,从来没努力过,懒懒散散得过且过,连电视剧be都受不了,能扛得住什么压力。别人有压力才有动力,她有压力,直接就不动了。
这辈子,最努力的一件事,应该就是追着姜忠靖到处跑的时候了吧。
“云晏和云凌还没醒吗?”
丁晚意摇摇头。
“哎呀,如果云殊和夏夜此时杀将过来,可如何是好。”
陈意晚话音刚落,一只小老鼠“噌”得跳上了她的书桌,吐出一个蜡丸后,转身就跑。被眼疾手快的丁晚意一镖射死,丢给了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抱抱。
抱抱自从被哥哥附身后,总是蔫蔫地没精神,见到死老鼠,眼皮都没抬,直接拿爪子扒拉到一边去了。
陈意晚拿帕子擦干净蜡丸,捏开,是一张纸条。
月月,最近安否,是否有空一绪?
陈意晚胸口的窟窿还时不时冒血呢,他还有脸问自己安否?
陈意晚朱笔御批一个“滚”字,装回蜡丸,塞进死老鼠肚子里。
“知道夏夜现在住哪儿吗?”
“应该是回神木林了。”
“云殊跟他在一起吗?”
丁晚意好奇地看了一眼陈意晚:“他那样高傲的人,应该是不会踏入酆都城的。”
陈意晚想,他连恶狗岭都会进,何况是酆都城。
“还是小心点吧。”
丁晚意点了点,“姐姐放心,有大魔,有姬前辈在,他们不敢造次。”
陈意晚默了默,也点了点头,叮嘱道:“把这死耗子送还给夏夜。”
说完起身便去查看云晏和云凌去了。
夏夜的回信很快,当天夜里,刚洗漱完准备上床休息的陈意晚,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打开门,见一群小老鼠正试图啃她的门。
见她打开门,一哄而散,转瞬又列成整整齐齐的两队,驮着一柄黑亮的长剑走进了卧室。
陈意晚拿起长剑,很是喜欢,轻轻一拔,剑刃便起了火。
剑身是空心的,应该塞了松香,陈意晚一时兴起,长剑出鞘,用力一挥,便立刻有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火焰,紧随其后便炸开了。
心满意足的合上剑,方才注意到剑柄上吊着一封信。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小小兵器,不成敬意。驯鼠不易,莫要再杀。
陈意晚看着地上几乎被烧成碳的“来使”,兀自发愣。
丁晚意最近频繁被火烧,几乎要得创伤后应急障碍,见陈意晚屋内又起火焰,顾不得穿戴整齐,便冲了进去。
陈意晚见他惊惶的样子,立刻安抚,“没事,我试试兵器,早点休息吧。”
丁晚意转身便要走,又被叫住。
陈意晚走到书桌前,写了个字条,“谢谢。”然后叮嘱丁晚意。“抓十二只老鼠,和这封信送给夏夜,哦,抓活的。”
丁晚意点了点头,“现在去抓,正合适。”
陈意晚又把玩了一会儿长剑,实在是很喜欢,但还是想等云凌和云晏检查过后,才肯放心,毕竟吃一堑长一智。
临睡前又去看了一眼云晏和云凌,他们还是老样子,一个发着高烧,一个昏迷不醒。于是便又沮丧地回了自己房间。
很奇怪,在莲花台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每天忙忙碌碌很是充实,没觉得无聊。
现在,身边都是人,她却总是觉得孤单。
坐着发了会儿呆,撸了会儿猫,虽然还并不想睡,却也无事,绕着屋子又转了一圈,把长剑又拿出来玩了会儿,终于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上了床。
一个大麻袋便在此时被丢进了屋。
陈意晚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大麻袋里的人也正好探出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说出四个字。
“你要干嘛!”
夏夜被五花大绑成了一只大闸蟹,努力抬起上半身,一脸哀怨地看着陈意晚。刚张开嘴想说句什么,却被一彪形大汉从身后踹翻。
陈意晚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吧”,夏夜的胳膊似乎被踹断了,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夏夜杀猪般的惨叫呼号。
丁晚意跟在彪形大汉身后,在夏夜身上点了一下,惨叫变成了呜咽。
“姐姐,活捉回来了。”
陈意晚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抓活的,是老鼠,他把夏夜活捉回来了。
无奈地扶额,却还是鼓励道:“做的不错,下去休息吧。”
丁晚意看着地上的夏夜,问:“他呢?”
陈意晚知道,不管什么牢房都是困不住他的,就打算破罐子破摔,随便往哪个房间一送,等胳膊好了,撵走便是了。
丁晚意却想的全面,“姬前辈从前住的那个房间可以,他逃不出来的。”
陈意晚摆摆手,“没用的,能困住他,丁十四就不会死的。”
话说出口,整个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彪形大汉心虚地抬头看了陈意晚一眼,此时,陈意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彪形大汉,正是她名义上的爹,姬弘。
也是,能说活捉就活捉夏夜的人,也没几个。
陈意晚张了张嘴,想叫声爹,却还是放弃了。
最后索性直接跳上床,拿被子盖上脑袋,嗡嗡的声音传出来,“哎呀,好困,我要睡了。”
夏夜便被拖出去了。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陈意晚便起床了,先去看了看云凌,还没醒,又跑去看云晏,高烧依旧没退,却已经醒了。
只是有些不太对劲。
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长久地坐着,明明是活生生的人,看着就像是突然空了。
他习惯坐在高处,眉眼看向远处,似乎想越过重重山峦,逃离这个尘世。
偶尔也会坐在窗前,目光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最后追着一只大雁,飞向天际。
他长久地这样坐着,看着,沉默着。
这期间,云凌醒了,夏夜胳膊康复了。云晏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
陈意晚有一次从他窗前路过,忽然就很难过,秋风四起,凛冬将至,他的眼底,再也没有一丝草长莺飞的蓬勃生机。
她终于意识到,她和他的相逢,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陈意晚从小娇生惯养,吃一分苦要配上十分的甜,受一分伤要喊上十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