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尊！！！”
从远处赶来的山君刚好见到这一幕。
发了疯的冲到落霞面前，扛起她奄奄一息的身体，向着来时的路飞快逃窜。
“你怎么来了……”
落霞的声音异常虚弱，就像是根即将燃烬的残烛，随便来一阵风就要彻底熄灭。
“别说话了师尊，我们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
“想逃？！”
身后的妖王紧追不舍，利刃眼看就要洞穿山君的身体。
落霞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发动秘法。
耀目白光过后。
二人在原地消失不见。
等山君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百里开外。
来不及多想。
他马上凑到落霞面前查看后者的伤势。
伤口处，鲜血不断的往外涌。
山君的眼泪也是如此。
“傻孩子，不就是要和为师分别了吗，多大个人还哭鼻子。”
“师尊……”
山君此时早已是泣不成声。
人类的刀剑无法对落霞这种境界的修行之人造成致命伤害。
但妖魔就不一样了。
刚才那几只大妖趁乱对落霞下了死手。
为了保护山君。
落霞又在重伤垂死的情况下强行驱动了秘法。
导致她彻底没了力气，无法再维持住自己的伤势。
“为师不在的日子也要记得好好吃饭，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落霞预感到即将来临的死亡，脸上的表情分外平静。
山君拼了命压住落霞的伤口，试图为自己的师尊止住外涌的鲜血。
“可惜，以后都不能再陪你了，不过我的小徒弟是天底下最棒的，为师相信即便你一个人也能保护好自己，对吗？”
山君不住点头。
落霞虚弱的抬起手，落到他的头顶，眼里满是爱怜与不舍。
不一会。
便彻底没了声息。
从那天开始。
山君对于世界的看法发生了转变。
他认为。
恶人要远比妖魔更加可恶。
他们会自以为是的呼吸，用自己贫瘠的想象力剥夺他人的一切，来满足那点可笑的欲望。
事后。
等到山君重回那座村庄，里面的人早就被妖魔屠了个干净。
……
思绪回归到现实，望着眼前的那道身影，山君忍不住想。
倘若自己当初能像他一样强，师尊是不是就不会……
“考虑得怎么样了？”漆夜挪开踩在山君胸口的脚：“我必须提醒你，很多时候机会往往只有一次，给了你两次已经是破例了。”
之所以如此特殊对待。
是因为漆夜发现，山君身上居然没有找不到半点孽业。
也就是说。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正义，甚至得到了天道的认可。
尽管有些偏激。
但他的确引起了漆夜的兴趣。
这是个可造之材。
只要稍加打磨引导，或许就能绽放出意想不到的光，亮瞎所有人的狗眼。
“你一定要阻止我吗？”
山君不理解。
自己分明在漆夜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服了，你怎么就是个死脑筋呢。”漆夜两手一摊作无奈状：“我们的宗旨是，代天执道行正之事，谁说要阻止你了。”
“只不过，有些事做的时候，需要注意下方式方法。”
“你这么搞不光效果不好，还容易引来民众的恐慌，玩到最后只会得不偿失。”
山君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过吗，规则是用来保护弱势群体的，而我们恰恰就是那个弱势群体，所以学会利用规则，在它的庇护下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才是游戏的正确玩法。”
“你的意思是，你和我，我们，是弱势群体？”
山君人都听傻了。
还以为是漆夜嘴瓢说错话。
谁承想。
漆夜大大方方的点头：“没错啊，这年头执法者可不都是些弱势群体嘛，稍有一点失误就要被无限放大，还要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各种指指点点，这不弱势还有什么叫弱势？”
其实漆夜的话倒也没错。
天道的执法者，也是执法者嘛。
见山君不语。
漆夜继续忽悠道：“简单粗暴的杀人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说过，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该那么偏激。”
“而很多时候，曲线救国才是正解。”
他指了指自己：“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加入749吗？”
山君表现得十分茫然，这也正是他最想不通的一点。
为什么漆夜会愿意把自己放到那些条条框框里接受各种束缚。
漆夜再次拿出了当初对火供怨主的那番话术。
“妖魔也好，恶人也罢，只要符合749的规则，我杀的所有人都是替天行道。”
“为了一己私欲杀人，身前背负骂名，身后遗臭万年。而加入749，为了天理仁心杀人，身前坦坦荡荡，身后百世流芳。”
缓了缓，漆夜又道。
“当然，对于普通人会存在一些限制，没办法像诛杀妖魔或异教那样直接，但是既然都加入到749了，在规则条件允许的前提下，有一万种手段来炮制他们。”
“先斩后奏，特权特许，这就是749。”
身后。
侯小宝的嘴角快要抽到南城了。
怎么挺好的一番话，从自己大哥嘴里讲出来就那么不对劲呢，里里外外通篇都透着股反派的味儿。
味大，无需多盐。
山君听完好像就那个豁然开朗。
“你说的都是真的？”
漆夜笑而不语。
打从出道以来抄家灭门的事他也干过。
但提起碎颅阎罗。
道上的朋友谁不是要竖起大拇指。
震声道一句大大的好人。
沉默半晌，山君从地上爬起，瓮声瓮气的说了三个字。
“好，我加入。”
漆夜咧嘴一笑：“嗨呀，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你瞧瞧现在闹的。”
前后反差之大叫人咋舌。
“不过嘛，你之前杀的那些人，还是需要给局里一个交代的。”
山君也是个敞亮人，既然决定了要相信漆夜，听到后者这么说直接道：“什么交代，你说吧。”
漆夜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伸手从侯小宝那接过一沓文件：“没事儿，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山君侧目一看。
一份写着《征召山君为临时调查员的备案记录》。
另一份则是《临时调查员山君接连破获多起大要案，申请火线转正（注：涉事人疑似与妖魔勾结，目前正进一步研判中）》。
第二份的最后还带着漆夜的亲笔批示。
——准。
山君：原来这游戏是这么玩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