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帝端坐于金銮殿上,目光淡淡的扫视着殿内群臣:“都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啊?”
殿内一片肃穆,大臣之间面面相觑,谋逆的消息来的太突然,大家措手不及之余,难免不汗毛直立,太初帝究竟知道他们多少事,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这位帝王的吗?
太初帝看着底下的大臣一个二个的都低着头,出声道:“江行知,去将百里长云带上来。”
百里长云上殿后,跪在下方,低着头,看不清此刻他的脸上是何表情,不甘?恐惧?懊悔?无人知晓此刻低着头的他在想些什么。
博成侯看见百里长云跪伏于地,又想到刚刚瞟到的罪证,他的面色变得苍白,神情开始惶恐。谋逆之罪,乃十恶不赦之首,今日之事,关乎国本,博成侯知道太初帝绝对不会手软,哪怕百里长云是平南王的嫡长子,太子根基虽深但到底还不到而立之年,太初帝还在为太子铺路,借他与百里长云之事敲打所有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百里兴安立于太初帝身侧,神色略微凝重。他知道他父皇的心思,王叔的发妻与母后是最亲近的堂姐妹,当初四人十分要好,百里长云也因此比其他的皇室宗亲地位高些,后来母后的另一位堂妹成了王叔的续弦,母后还为此不高兴过,但如今......谁也未曾想过年少时要好的堂兄,竟会犯下如此大错。
老博成侯也是朝中重臣,他的儿子博成侯与平南王废世子百里长云合谋,二人联手谋逆,这不仅是在动摇国本,更令皇室颜面尽失。百里兴安心中暗叹,若非当日查徽州一案时,他父皇英明,及早察觉出秦明川在其中的不对劲儿,恐怕整个平南王府都将被卷入这场风云;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要被迫在战争中死亡。
太初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博成侯,百里长云,尔等可知罪?”
百里长云抬起头看了一眼百里兴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不敢有半分狡辩,只得叩首道:“臣知罪,臣罪该万死!”
博成侯则伏地痛哭,声音颤抖:“陛下,臣一时糊涂,受奸人蛊惑,才犯下如此大错,求陛下开恩啊!”
太初帝轻笑一声,眸光冰冷:“一时糊涂?博成侯啊,你密谋篡位,岂是一句‘糊涂’便可搪塞?朕待你不薄吧,可你博成侯是如何报答朕的呢?博成侯夫人指使孙子孙女伤害萧国公的嫡孙女,她才多大?你更甚皇室宗亲百里长云狼狈为奸,意图谋反!整日不思如何报效朝廷,为百姓谋福祉,反生异心,实乃罪无可赦!至于百里长云,朕何时苛待过你?因你生母的缘故,皇后与朕对你多加照拂,兴安将你当成亲弟弟一般,可你呢?平南王是朕的亲弟弟,若非朕提前察觉告知他,如今他便要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了!”
殿上的大臣们感受到太初帝的怒气,不敢乱说话,只敢小声附和,指责二人罪大恶极。御史朱泽临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博成侯与百里长云谋逆之事,证据确凿,按律当诛九族,以儆效尤!”
百里兴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朱泽临,这小古板的姨母不就是博成侯夫人吗?他怎么这时候蹦跶出来了?
太初帝微微颔首,却未立即下旨,而是转头看向百里兴安:“兴安,此事交给你来办吧,怎么样?”
百里兴安在心底默默吐槽他父皇,但行动上还是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博成侯与百里长云虽罪大恶极,但若诛其九族,恐伤及无辜,百里云长且算了,王叔把他逐出家门,也上奏踢出族谱了,父皇你准了的,是以他九族就他一人了,诛就诛了,可是老博成侯一族世代为朝廷效力,除了博成侯这一脉起了反心,其他人还是忠心耿耿的,若处置过重,恐令忠臣寒心。儿臣以为,可诛其首恶,余者流放边疆,以示天恩浩荡。”
太初帝听到百里兴安的话,有点小骄傲的微微直了直身子,但也未立即表态,而是看向底下的众位大臣:“众卿以为如何?”
礼部尚书张谦益上前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谋逆之罪虽不可赦,但若株连过广,恐令朝野不安。臣附议太子之议,诛其首恶,余者永世流放。”
太初帝挑了下眉,最终点头:“既如此,便依太子之议。博成侯与百里长云,罪大恶极,按律当诛,明日午时三刻押赴刑场,斩首示众!其家眷族人,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在朝官员子嗣日后若有娶其嫁其后代者,取消科举资格,一并逐出京城;在朝官员娶其后代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罢免,驱逐出京。”
博成侯与百里长云听到太初帝的话,震惊抬头后又面如死灰,不敢再有半分辩驳,只得叩首谢恩。温伯玉得到百里兴安的示意,让人将二人押了下去。
太初帝长叹一声,目光深邃:“谋逆之事,朕不愿多见。望众卿以此为戒,忠心为国,勿生异心。”
群臣齐声应道,殿内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番。太子百里兴安上前道:“父皇,秦明川要如何处置?”
“既然没有参与谋逆,就按之前定的处理吧。”
“陛下圣明!”
凤仪殿
“嬷嬷,你说她会怪我吗?”季云婵听着碧云说宣政殿传来的消息,沉默了很久,突然轻声问道。
钱嬷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是自小就伺候在皇后身边的,知道皇后与季六小姐的感情最好,二人又嫁了兄弟俩,如今......
“娘娘,人是会变的。”
“娘亲,亲亲~”萧华昭突然出声喊季云婵,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出生起就没有人关心的缘故,季云婵发现最近小姑娘开始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
季云婵将小姑娘抱到怀里亲了亲,小姑娘抿嘴笑了笑,凑到季云婵脸颊前也亲了亲。
季云婵知道小姑娘这是在哄自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昭昭最乖了。”
“娘娘,别想那么多了,人各有命,既选择了这条路就证明在他心里,娘娘与陛下都不重要,甚至平南王与逝去的六小姐也不重要;六小姐不会怪您的。”钱嬷嬷将茶换了下去,给季云婵添了温水,递给她。
“我知道的,若她还在,长云未必会变成如今这般,但若她还在,长云做了这事,她不会留长云活到今日。”季云婵抱着萧华昭,喝了口水,丢下这么一句话,萧华昭听不懂季云婵在说什么,只知道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钱嬷嬷听到季云婵的话,接过杯子的手一顿,沉默着没有说话,碧云站在一旁也未曾出声,她年纪小一些,没有见过这位季家六小姐,所以不明白季云婵的话,但钱嬷嬷不同,她是明白的;季六小姐若活着,知晓百里长云所做之事,便会在他被逐出宗室时,将人了结,保全整个王府与季家二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