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拖累你……” 郭英泪水汇聚在眼眶,她哑着嗓子,声音艰涩,“我只是……”
“够了!”沈嫣然陡然提高声音,眼里带着一丝警告与慌乱——
“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好,就请你别再出现!”
郭英迎着女儿坚定的视线,努力不让自己在她面前露出狼狈的模样儿,只是深深地,不舍地,最后想多看她几眼……
“你没有看到沈家现在是什么样吗?你不知道这别墅值多少钱吗?这是沈家!京都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我觉得你不应该出现!”
郭英眼底有无尽的痛苦,最终都化为了无声的悲哀。
“还愣着干嘛?走啊!”沈嫣然朝她吼,很担心她会把真相说出来,会要让自己放回那个平凡又平庸的家,她一点都不想变成林灿灿。
“好……” 郭英嗓音低哑,努力将泪水咽回去,“我会做到的,只希望你余生……能好好的,希望你幸福。”
“你不来搞破坏,我就会幸福!”沈嫣然真是一点不留情,恨不得一脚将她踢飞。
郭英也再次感受到了这份深深的厌恶,她脚步就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缓缓地转身,打开房门离去。
听着那关门声,望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沈嫣然眼眶也有点模糊,她冷着脸深吸一口气,手指握成拳头,也生怕自己会动摇。
毕竟人心也是肉长的嘛。
郭英下楼的时候,下意识地扶住了栏杆,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道,统统被抽走了。
此时的她,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正鲜血淋漓。
离开的时候,她选择了中途下车,“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走走。”刺骨的寒风吹在身上,她独自走在街头,根本感觉不到冷。
因为她的心,比这冬日的寒风更冷。
她日思夜想,日日牵挂的女儿啊……竟然如此绝情!
就算灿灿不说这些狠话,她这个当妈妈的,也肯定是希望女儿好啊!
会尊重女儿的想法与意见,又怎会强行与她相认呢?
傍晚时分,夜幕开始降临。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在柏油路上缓缓行驶着,车身流畅,黑色的车漆映照着街头璀璨的霓虹。
驾驶室里,季宴礼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车速并不快,他感觉风不冷。
戴着蓝牙耳机,正在接电话。
季宴礼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应该是内部意见不统一,有人在故意压价,没有关系的,咱们再观望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微微一笑,语调平稳地说,“资料你再重新整理一份吧,删除掉冗余数据,只保留最直接的部分, 回头发我邮箱就好。”
通话结束,车内回归安静。
劳斯莱斯幻影往前开着,季宴礼视线无意间扫向路边,一个缓慢的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路灯昏黄,车子越来越近。
在经过她身边时,他放慢车速转眸,真的是郭姨!
然后一脚踩下刹车!
眉心浅蹙的季宴礼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一个转身便看到了脸色苍白,衣着单薄,且眼眶微微泛红的郭英。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令季宴礼心头一紧。
“郭姨!” 赶忙几步上前,又看到了她脸上深深的失落感,明显刚哭过,还挂着泪痕呢。
“郭姨,您怎么一个人在路上?” 他紧张地握住她手臂,又赶紧脱下风衣外套给她披上,“发生什么事?”
“不用不用。”女人回神,心脏猛然一颤,便要脱衣服还给他,因为看他穿得单薄。
见到面前高大的男人,郭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季季四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快上车吧,外头冷,我路过。”说着,季宴礼扶住郭英朝他的劳斯莱斯走去。
拉开车门,让她坐入了副驾驶。
郭英在面对他时,反应总是慢半拍,坐上去后心里很不安,“会不会耽误您时间啊?”
“不会不会,我下班了。”他答得很肯定,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递给她一个轻松的笑容。
郭英看着他绕过车身,坐回了驾驶位,没一会儿就发动了车子。
“阿姨,您要去哪?我先送您回家吧?”他将车里暖气调高一些,转眸看看她,声音温和地问。
“好的。” 郭英心里充满歉意,“真不好意思,又耽误您时间了。”坐在这么昂贵的车子里,谁都会有些拘谨。
季宴礼目光深邃,“你刚才见到沈嫣然了吗?”
本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他觉得这种失落与难过,除了沈嫣然能给予,再无他人了。
“不不是。” 郭英想隐瞒,“您别跟奕欢说,我不想让她担心。”
车内静谧,劳斯莱斯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
郭英轻轻拿下肩膀披着的他的衣服,小心地折叠好,回想起女儿说的那些话,她目光有些恍惚。
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灯火辉煌时,心中也五味杂陈,要过年了……女儿离她十万八千里远。
“阿姨,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请您一定要跟我说。” 季宴礼真的很好,他声音沉稳而温和,只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但郭英深知,这种忙没有谁能帮……
这一晚,路边的霓虹依然璀璨,可这位母亲的心,却被现实碾得生疼。
从监狱里离开,顾司野带着妻子便前往岳母郭英家。
林奕欢决定在生父生母来京都之前,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给养母郭英,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当黑色宾利刚停稳,顾司野带着妻子刚下车时,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也停了下来。
这是季宴礼的车,他们都认识,所以停步观望。
只见他从驾驶室下来,绕过车身打开副驾车门,很快,母亲出现在视线里。
“妈!” 林奕欢唤了一声,往前迈开步伐。
顾司野跟在妻子身旁,“妈妈,宴礼,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林奕欢心细,看到了母亲脸上刚干的泪痕,以及情绪不太好。
季宴礼则关上车门,面带笑意,“刚才正好遇见,就顺道送阿姨回来了。”
他很绅士,含笑的眸子看了看面前这对夫妻,“人已平安送达,我先走了。”
“不上去坐坐吗?”顾司野是诚挚地邀请。
他却笑着摇头,“爷爷喊我回家吃饭,拜拜!” 挥挥手便绕过车子上了车。
他的眼神并没有在林奕欢身上停留,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她幸福的小家里,自己是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