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玉没有跟过去,团长他们是去谈事情的,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他也有事情要谈,他和迷龙有一桩生意要谈,关于今天烦啦他爹妈住在哪里的问题,虽然他是真的讨厌那老瘪犊子,但这跟烦啦他妈没什么关系,那个跟着自己丈夫东奔西走的女人已经够可怜的,没必要再遭罪了,现在是在禅达,中国的土地上,
朔玉拉着迷龙一起说小话,和他商量让烦啦爹妈先去他那里住一段日子,然后到时候再说,就是不知道这一住要住多久,
“迷龙啊,你说现在烦啦他爸妈没有地方去,可怎么办啊?”
“那有啥难办的,去我家呗,我家地方大!”
“行,但是也不能白去,兄弟是兄弟,你们家也不是大财主,这样以后烦啦的饷就归你了,行不行?”因为上次迷龙在整个禅达骗家具,他的饷被用来还他自己的债,
迷龙看了一眼半仙儿,拍着胸脯,满不在乎的说着,
“废什么话,就他那三瓜两枣的我还看不上,都是兄弟,不是都说了吗,那儿以后就是咱们大家的家,想去就去。”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朔玉还是觉得有些事还是提前说好了才行,毕竟烦啦他老爹一看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得老鼻子有毛病了,
“行,是我们东北老爷们,够爽快,但是一码归一码,该拿就得拿,你不拿,烦啦那小损人心里会别扭的,你也知道本来他那人就老喜欢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行吧。”迷龙挤眉弄眼的缩着身子跟半仙儿说着悄悄话,很不习惯的样子,感觉自己浑身痒痒的,
朔玉拍着迷龙,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那你现在就带着人,把他爸妈的东西先搬过去吧,总不能让他俩今天在阵地上睡吧?那个你别反悔就成,迷龙,我先去咱们阵地上去一趟,装一装,好让咱们团长多骗点物资回来啊。”
“反悔我是你生的,放心吧,半仙儿!赶紧滚犊子吧你!”
迷龙叫了几个他嘴中的“苦大力”川军团小炮灰们跟着他一起给烦啦他爹妈搬家,朔玉带着人跟在早没影儿的车屁股后面溜溜达达的去他们的祭旗坡阵地,
边走边想着,趁这个时候得好好宰一顿越来越阔气的虞师,在路上的时候,朔玉想着今天的虞啸卿好像有点不一样,但不是因为他们团长去了西岸,为他们喊了很久但是从没见过半点踪影儿都没见的“反攻侦察”而开心的,但这个世界上能让虞大铁血开心的事情不外乎就是那么一件,他用后脚跟都能够猜到,
中午,祭旗坡阵地上,朔玉游走在他好几天不见甚至想念的战壕里,和他几个熟悉的脸打招呼,通知着今天中午依然吃盐水煮芭蕉的消息,
毛豆也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来,突然跳到他的肩膀上,和他亲切的蹭蹭以表示自己的喜欢,朔玉一路去了他自己的洞里,清点着屋子里的东西,看看有什么需要补的,然后听着毛豆说自己一个“老鼠”都没有放进来,跟他炫耀着自己有多能干,他立马答应过两天去江边给他抓大鱼吃,
他心里幸灾乐祸的看着虞啸卿强忍着表情吃下了那口难吃的盐水煮芭蕉,在兽医的背后面偷偷的笑,冒着泡的开心,想必就算是号称整个东岸最能吃苦的虞大师座也没有吃过这个吧?可是这样的一道菜确实是他们川军团碗里的最常见的菜,川军团特供,横澜山可没有这个吃,
他们团长还贴心殷切的给虞大师座介绍这个盐水煮芭蕉的制作方法,旁边还有虞啸卿并不认识的川军团的小炮灰们给他敬礼,虽然他们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个军衔很高的长官是谁,
马上阿译的手上就得到了唐副师座的亲自写的条子,还热乎的,过一会儿凭着这张条子他们就可以去虞师的仓库拿东西了,朔玉对着阿译使眼色,让他偷摸的把那张条子给自己,今天晚上能不能吃上一荤一素全看着这张条子啦!
他的耳朵很好使,所以理所当然地听见了唐基说的那句,来他们这里是要收税的,心想,那你以为还是白来的啊,只要你虞大铁血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往这边转上一圈就走,出出血就出出血啦,有时候放放血也是不错的。
虞啸卿一路来到整个祭旗坡最宽敞的屋子,也就是他们团长和烦啦住的那个防炮洞,朔玉没心思去看那两个干柴烈火的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在外头抱着毛豆,领着狗肉,巡视阵地,顺便问问他们走的这几天有没有家伙偷懒,不好好训练的,对着他们的苦脸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尽量给那些精锐展示他们高超的能吃盐水煮芭蕉的嘴巴,
另一头死啦死啦后脚也跟着虞啸卿进入了那个防炮洞里,进之前他抓着烦啦的脑袋,让他赶紧好好的想一想他们团还有什么缺的没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谁知道虞大铁血的这股热乎劲儿能持续多久,趁这个时候得赶紧说,
显然死啦死啦是摸清了虞啸卿这个人了,
虞啸卿这次来不光是为了那份拷贝地图来的,在虞师他想知道一份地图去哪里了用不着这么长的时间才来兴师问罪,
他来到此处还有一个原因,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原因让他不管再怎么压抑也依然觉得兴奋,从头顶上方冒着热气,所以他顺着龙文章的小花招,来了这里,
上面的人决定了要打了,几个互相吵嘴,斗狠,耍无赖,你争我抢的脑袋终于决定好了一个统一的意见,为了争取外国友人的援助,把全世界的目光从欧洲战场吸引到太平洋战场上来,他们终于打算要做点什么了,哪怕就只是装装样子,好骗取更多的美国武器,
所以虞啸卿很兴奋,只要有仗打他就很开心,他急迫的想要找人分享这种喜悦但是他不知道该找谁,这时候刚好有一个刚从西岸侦查回来的家伙,笑嘻嘻冲他谄媚,于是他就鬼迷了心窍地跟着这个家伙来到了祭旗坡,
整个东岸,如果要列一个名单的话,名单上的开头写着虞啸卿的知己,那张纸上绝对不会出现第二个人的名字,除了龙文章,而且他们团长的名字还得加粗,斜体,画上下划线才成,
可龙文章这家伙,遇见虞啸卿的第一件事不是展示他的勇武,而是开始软着骨头伸手要饭,
“师座,其实最要命的不是吃的喝的,最要命的是武器,我的一个团重火力才两挺重机枪,轻机枪和掷弹筒加起来才十个数,中正造的是好枪,可是我只能给老兵使,其他的都是汉阳造,快利,辽十三的老爷枪,那师座的随便拉出来的一个连,那火力都强过我的整个团啊……”
龙文章习惯性的给虞啸卿带着高帽子,而孟烦了把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挂在或者放进这个简陋的狗洞里,虞啸卿则站在这个洞的正中央,看着这个防炮洞最中间的那个“天窗”,用手里的鞭子往哪个天窗里面捅着看看,
被扒拉下来小块尘土落到虞啸卿的脸上,和身上板正的雨披上,
“重型榴弹炮弄得,没死人?”
“没死,就是疯了一个,疯了之后又好了,师座,正是此人。”死啦指着烦啦给虞啸卿看,没想到虞啸卿竟然认识他,只说了一句话,让烦啦的脑瓜子再也没抬起来过,直到他走,
“这家伙当过逃兵。”
“疯了,当逃兵不奇怪。”死啦死啦的脸上带着讨好,
这头朔玉带着康丫,以及唐基的条子去了趟虞师的仓库,去领吃的喝的住的用的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拉了满满一大卡车的,
虞师的仓库清一色的美国货,拿着唐基的条子,朔玉那是畅通无阻,左拥右抱的狠狠打了一波秋风,顺便还拉了几门小炮回来,反正这个放在虞师的库里闲着也是闲着,虞师现在可是彻底成了土大户了,他打算过几天让克劳伯给有天分的家伙们讲讲怎么打炮,一个团就有一个炮兵有点太寒掺了,一门炮和对岸对轰也有点太冷清了些,
等到朔玉再回去的时候,祭旗坡上已经下起了细密的雨丝,清清凉凉的,就看到不知道他们团长和那个虞大铁血又说了什么,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小眼晶晶低着老鼠脑袋的想要装不在的烦啦,恨不得把自己缩在角落里,
他想得很好,等虞啸卿一行人走了之后,他们就开始做晚饭,今天晚上一荤一素,还有大白馒头和二米饭,去了趟西岸得吃点好的,
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走之前不是挺好的吗,虞大师座和他们这团长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怎么现在又搞成这个样子了,
朔玉凑过去站到烦啦身边,把头上刚从虞师仓库里拿来的帽子盖到那颗老鼠脑袋上,扒拉他,用眼神问他,团长又和虞大铁血这是怎么了,还没等烦啦开口,虞啸卿就先开了口,
“我知道。”
“知道什么啊?”死啦死啦的脸上带着不解,伸着脸看着虞啸卿,
“我知道,得拿下面前这座该死的山,才能夺回西岸的土,我还知道好打的仗有的是人去打,我辈磨砺一生等的就是最难打的仗!”
死啦死啦皱着脸不知道想说什么,让他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师座有准备,可是准备还不够,您知道竹内连山说什么吗?”
“我没空,也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做什么,这就是军人和军棍的区别。”
虞啸卿手里的那个教鞭指着死啦死啦的脸,颇有气势,但在朔玉眼里又有点虚张声势,
说实话到现在这样他还是有点懵,不知道这两货在这里干什么,
头顶上的天黑了,可是雨还在下,他和烦啦站着,互相靠在一起躲雨,瞪着眼睛看着虞啸卿和他们团长在这样的一场雨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如果说李梁是他们团长的克星,那么他们团长就是虞啸卿的克星,哪怕虞大铁血从没有承认过,
“你还是不知道您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对面所有人一直都没歇过,可虞师呢,不自夸的讲,也就只有您一个人没歇过吧,对着不知道说知道……”
死啦死啦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可是他说的话可是一点儿都不小心,
朔玉听见身边的烦啦嘴里说着“说话要小心”,那是提醒他们团长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如果他说的话的声音大点就好了,而他只是眨着眼睛看着,不明白这两人在这里说这些干什么,
但是他们团长在这里淋雨,他不能走,得陪着,指望烦啦这家伙做点什么太难,说话都这么小声,他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