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啦他们几个脸上挂着笑,那是属于幸灾乐祸的,对他们的敌人这幅场景难得一见,
死啦死啦想让他们这老炮灰们,带着几个小炮灰儿,下去摸螃蟹,朔玉伸出脑袋往下面看着,他们团长这个办法其实挺好的,点头刚想说自己带人下去,就被烦啦摁住了脑袋,鼻子进到了土里,
除了他以外的老炮灰们没人愿意下去,小鬼子枪有多准他们都瞧见了呢,傻子才下去,更别提还带着几个除了拖后腿什么都不会的新兵蛋子,那不是去找死吗?
烦啦就知道半仙儿一准儿的想要答应下来,于是在他说话之前,把他脑袋摁了下去,不让他说话,因为半仙儿答应了,他们几个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理由了,也得跟着一起去了,
可是他们不想去。
“我们下去干嘛啊,我们?”烦啦看着死啦,手里忙活着不让半仙儿说话,只是收效甚微,
“那你说咋办?冒头就,就挨枪子!”
“就是就是,所以说还是得下去,我这就带几个家伙下去。”这个是刚从土里挣扎出来,满脸土腥的朔玉,眨着眼睛看着孟烦了小声地说着,眼睛亮闪闪的又看着他们团长,被死啦死啦用脏手呼噜了一下脑袋,以作鼓励,如果有小红花贴纸的话,半仙儿一定是他往身上贴的最多的家伙,
烦啦对着他们俩晃悠着自己手里的手榴弹,冲着半仙儿和死啦死啦他俩的面就扔了下去,朔玉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告诉他这根本就没用,那底下是一个死角,只会浪费手榴弹,不过看他们团长的脸色,显然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没说,
所以朔玉张了一下嘴,又把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看着不辣,要麻他们几个来回的往地下做着无用功,
“行了行了,把咱们团这点东西全扔下去也就是听个响动静而已,你以为这是过年放烟花呢?啊?”
烦啦的头部被朔玉无情的暴击着,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浪费了,迷龙看见这样默默的把身后的手榴弹给扔远了些,正好砸到了身后的豆饼脑袋上,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您说,您说该怎么办,啊?您给出一个主意吧,啊?”
孟烦了捂着脑袋,拿小眼睛看着朔玉,其实他也觉乎出来了,但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朔玉打算带着人下去,可是烦啦说的也有道理小鬼子的枪法确实很准,但他估计底下没有好多人的,
各种各样的东西被木棍支着向着坡底探头,有个家伙甚至贡献出了自己的裤衩子,朔玉带着几个人就开始消费着自己身上的这些可以补充的一次性消费品,浪费着对方的子弹,
阿译凭借着他良好的军事素养,以及一颗还算聪明的脑袋,在朔玉他们试探悬崖底下的小鬼子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建议,
“哎呀,咱们应该马上派人去把江滩守住的哇,要不然等他们醒过神来,他们就会跑到林子里去,那可就真的不好找了哇。”
但这个建议马上就被他们团长给毙掉了,其实朔玉觉得阿译说的有道理,但是死啦死啦说会给他们的敌人充当靶子,
他用眼神示意着烦啦,问着真的会这样吗?
烦啦也说不好他们这位团座到底想要干什么,张嘴说着“应该看不着吧?”,被死啦死啦敲着后背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朔玉他们要下去了,下去之前他叮嘱身后这些娃娃一定要跟紧自己,不要太靠近那些小鬼子,
他摸着手边的这个饭团头,小心的叮嘱着,
“手别抖,拿好枪,听到开枪的命令就开枪,睁着眼睛好好看。”
那双还未褪去稚气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好像在说我会的,我不会忘的,但他的腿是抖的,
朔玉抢了迷龙的机枪,带着几个弹夹就下去了,对方人数并不多,起码和他们相比并不多,他一匣子子弹就干死了六个,显然其中有一个家伙认出了朔玉的脸,用日语大喊了一句“妖怪”,就开始慌不择路调头往怒江里面跑,
在朔玉不知情的情况下,关于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什么无头尸体,罗刹,天神下世……在竹内联队里传播速度极快,贡献最大的还要数,那天在南天门上亲眼见过那血型场景的家伙们,一传十,十传百的,都说东岸有一个长相俊美的支那妖怪,专门喜欢男人的头颅,当作收藏品,
朔玉带着几个没打过仗的开始打这种顺风仗,有十几个逃进了林子里,他分身乏术,一个人管不了两个方向,他们这点人可不能分开了,就只好带着身后的几个家伙追着往怒江上跑的大部分,
当他刚结束,确认敌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亡的时候,打算清点人数回去向他们团长汇报时,才发现他身边的那个孩子,那个江西楚江,手里攥着三八式步枪的,他没有松手,握的很紧,他也开枪了,只是和他的敌人同归于尽了,
两把相同制式的枪,或许还有可能是同一家军工厂生产出来的,被插进面对面的两个孩子的柔软的腹部里,
双方都没有松手,
朔玉只来得及接住那个江西楚江,他才和他们团长待了六天,吃了六天的饱饭,连一个礼拜都没有,一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娃娃,就这么在他的怀里慢慢的失掉了生命,变得冰冷,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救不了他,没人愿意向迷龙给李乌拉那样给他续命,
他们一共下来了十六个,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十五个,可他们干死了三十几个,虽然大部分都是朔玉干死的,其他几个跟在他身后的连打枪瞄准都费劲,那个江西楚江的是唯一几个敢开枪捅人的,
可以说他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只是这世上总有人不是那么的幸运,朔玉抱着那具温热的尸体上去和兽医一起掩埋了他,这时候他也才知道原来对方叫罗滚,当最后一捧土也被盖上去的时候,朔玉靠在那个小小的土堆上,听着兽医嘴里唱着西安的独特调调,
很好听,真的很好听。
有一天当他浑身沾满泥土,青草盖住他眼睛的时候,他也会想听到这种声音的,也许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回家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