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啸卿给他们的这辆吉普车只能做下四或五个人,剩下的人就只能在车后面跟着跑,他们要去他们的阵地了,新炮灰们还没去过的,老炮灰们已经去过一次的祭旗坡,
因为车内的座位不是很多,所以狗肉坐在朔玉的大腿上,伸着舌头,一副很兴奋的样子,烦啦这个货不知道什么挤上来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因为他会解决他们这辆车上那个勃朗宁机枪的卡壳问题,该说不说他真的是家学挺渊博的,
有了车速度确实快了,朔玉的脸上飘来自怒江的水汽,和纷飞的沙土,他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飘飘,今天确实是一个好天气,
小鬼子的炮火声越来越近了,响在离他们阵地不远处的横澜山阵地上,朔玉坐在车上,看着和狗肉同样不老实的他们团长摆弄着他们那架机枪,他们团又有了一把马克沁,也是刚才他们团长要来的,
因为他的副官,也就是烦啦说,固防,马克沁比他这个车载的勃朗宁好使的多,其实烦啦真的蛮聪明的,他能感觉得到死啦死啦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们团长是真的觉得烦啦这个满肚子都装得能用得上的学问,这个打了四年仗还没死的家伙是个宝贝儿~!不可多得的宝贝~!
比他有用多了,
烦啦只是经历了太多的失望,他是个聪明人,一个打了四五年仗活到了现在的聪明人,
“嗯,烦啦是个宝贝儿~!我们川军团的大宝贝~!是不是呀,老爹~?”
朔玉抱着乱动的狗肉,靠在身边的兽医身上的,看着烦啦的老鼠眼睛睁得大大的,倒有点不像老鼠,像毛豆了,孟烦了十分的不好意思看着身后的三个人,然后猛地把头转了回去平复心情,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半仙儿总是恰到好处的打断他说话,
明明是要去打仗的,可是这样一整倒好像是要去春游去一样,烦啦觉得不好意思,他还不太适应这样,这样亲密的称呼,这样亲昵的氛围,一时间他那张永远灵活的嘴再说不出来什么,
朔玉脸上笑着,把自己一半的脸埋进狗肉的毛发之中,
等到下车的时候烦啦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团长,刚才朔玉把他的话给打断了,但是他还是想说,龙文章没必要为了他们这个炮灰团,得罪虞啸卿那个可是能把自己的亲弟弟都给一刀砍了的家伙,
朔玉知道烦啦是什么意思,毕竟谁也没想到虞啸卿这家伙砍自己亲弟弟那是一点都不犹豫啊?就跟他当初把江防失利的特务营营长给毙了一样,一点儿都不打啵儿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团长杀营长跟杀只鸡似的,现在他是师长,杀一个团长照样和杀鸡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还是一个看法,没用,这样做根本就没有,再来一次,他手底下那些人该跑的还是会跑的,只要他们听到虞啸卿这个瘪犊子死的消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今天发生的事还会再次发生,
死啦死啦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从车下跳下去,对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家伙们,跑在最前面都是打从江那边一起过来的一百号人,最近朔玉一直给他们补充伙食,并且让没什么事干的阿译带着他们去恢复训练,所以比大后面连滚带爬的新炮灰们好多了,
他们已经到了祭旗坡下了,朔玉扶着兽医一起下车,听着他们团长喊着,
“弟兄们,我说,大战在即,这死瘸子管你们叫炮灰团啊~!”
“去~!你才楞个是炮灰呢——!”“就是就是啦~!”“你个死瘸子才是炮灰呢!”
一众刚喘过气来的炮灰们喊着,骂声一片,对准烦啦,朔玉看着死啦死啦身后的狗肉,他们两个现在真的特别的像,如果狗肉能站起来的话,穿上军装,真的都能假冒他们团长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死瘸子还是挺会起名字的,他管我叫死啦死啦,那你们就是死啦死啦的炮灰团~!”
龙文章手里拿着枪,枪口冲着天上,又转向祭旗坡,
“阿妈呀——!阿妈呀——!跟我冲啊——!”
死啦死啦嘴里又发出不知道是哪个部落或者是少数民族的杂语,就像在南天门上一样,熟悉它的老炮灰们打从心底里开始乐着,朔玉拿了一把枪也冲向了祭旗坡,和他速度差不多是狗肉,
山路一直都不是很好走,但是他们手足并用,
朔玉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因为他要拉着很多不适应爬山的新兵们,大家互相拉扯着,你拽着我,我拽你,等真到了祭旗坡上的时候,神奇的是没有一个掉队,尽管他身边全都是大口喘气的声音,咳嗽声不止,但是川军团全员都到了,一个不落,
枪炮声已经近在眼前了,树枝横生扎到他的眼前,他们离战场越发地近了,两岸互相的打着炮火,好像在比着什么一样,谁也不让谁,
白色的山雾萦绕在山间,灰色的气上涌着,黑色的死亡蔓延在两岸,对面的正打算强渡怒江,可是这帮东洋鬼们并没有朔玉他们当初幸运,怒江湍急的水流超乎他们的想象,没有渡索,也没有老天保佑,只有很少的“幸运儿”大难不死的过来了,但是随机又被虞啸卿严密的炮火给打死,
白色的光电不断地在两岸的范围之内炸开,伴随着开火的声音,战况很激烈,
飞机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让经历过日本战斗机的炮灰们心头发颤,
可是小鬼子们的飞机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和他们邻接的横澜山阵地,也是可能对面的也不知道祭旗坡上也有阵地吧?这可能是个好消息,但也许也是个坏消息,
“趴下,趴下,就地掘壕——!”
在一片茫然与不知所措中,响起的是他们团长的声音,所以朔玉扑倒在地上,把自己的工兵铲给了旁边傻楞的家伙,然后徒手开始挖战壕,他们物资紧张,就连铲子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手比铲子要好使的多,去缅甸到现在,他也算是成长了,因为他已经可以熟练的挖出一个可以用的散兵坑了,还顺便帮他身边连铲子都使得相当笨拙的小孩一起挖着,
阿译躲在一棵树上,嘴里还喊着“战术动作,注意战术动作!”“大家不要慌,不要慌!”
迷龙趴在地上,架起了他的捷克式机枪,一旁的背着乌龟壳弹药箱的豆饼认命的挖着可以供两个人躲藏的防弹坑,
赵谦拉了几个人帮着克劳伯一起推着他们团唯一的一门炮,七五山炮,昨天晚上朔玉的战利品,
朔玉不到一分钟就挖好了缩在坑后面开始大喘气,然后抬头看着距离他不远处的烦啦挥舞着小铲头,很是忙碌,一铲一铲的很是卖力,他身边还躺着喘不上气的兽医,朔玉急忙地冲着兽医招手,让他到自己这里来,他这边有地方,
董刀没找到铲子干脆拿着身后的大刀挖着,距离他附近的要麻和不辣配合默契,一个挖一个扔,短时间内已经像模像样了,
朔玉休息了几秒就赶紧趴着,蹭到了兽医那里帮着烦啦一起挖他的小战壕,还有空看看兽医怎么样了,
祭旗坡上飘过来的从横澜山那里飘过来的火炮烟,让他们又好像回到了缅甸的丛林里,那里的雾也是这样的大,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让人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还想抬头去找他们团长去哪儿了,被烦啦抓着衣服,强制赶紧挖坑,只好继续忙活着,
龙文章这个时候手里拿着望远镜在南天门上和横澜山阵地上来回地看着,时不时地挠着他的头盔,好像在思考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朔玉终于忙完了的时候,抬头才发现大家都是一副发了昏的表情,不明所以,所以也抬头望去,怒江湍急的江水又一次救了他们,对岸的人也许也没想到怒江的威力,再加上虞啸卿反应及时,所有侥幸过了江的倒霉鬼们都死在了榴弹和烧夷弹之间,黑灰的看不清人形的东西在蠕动着惨叫,
并没有朔玉想象中的对岸的打过了江,整个竹内联队的家伙都上来了,就是一小股先锋部队,事情还没有到太坏的程度,只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逃跑而已,
朔玉眨着眼睛看着他们团长,迷龙的机枪和大胡子的马克沁都已经架好了,才发现对面的好不容过了江的家伙根本就没往他们这里来,人家全都去了横澜山了,
“哎,他们也没打我们这边啊?!”皱着眼睛的迷龙扭过头来看着他们团长,
“王八盖子滴莫子不睬我们呢?”
炮灰们发呆似的看着西岸和横澜山打得火热,脸上浮现出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什么别的什么东西,死啦死啦脸上倒是若有所思,
朔玉提议道,“要不我们打几炮吧?我们有炮的!”
克劳伯是第一个附和的,看着他们团长说“打一炮哦,打一炮。”
死啦死啦转头看着半仙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但他实在是太羡慕横澜山的热闹了,他们都羡慕,所以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同意了,
按照他们团长的一向阴损,克劳伯对准的目标都是那些马上就要登上滩涂的倒霉鬼,
除了克劳伯的这台七五山炮,他们川军团也就只有大胡子的马克沁以及从吉普车上拆下来的那架勃朗宁还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这也就导致一个重机枪组足足有十几个无所事事的混蛋在一旁看着,好像他们真的有必要待在这里这样,当当和空空声来回的交替着,横澜山和南天门之间的战斗依旧激烈,这种激烈程度让一部分老炮灰们忍不住流起了口水来,蛇屁股小心的擦拭着嘴角,看着周围的几张熟悉的脸,
所有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人,脸上都浮现的都是同一种羡慕的神情,
迷龙看着大胡子打枪,眼里发馋,也想上去打两下,但是大胡子坚决不同意,气得迷龙招呼豆饼把他机枪就架在他马克沁旁边,他还就不信了,
朔玉这边刚跟克劳伯说照着这一箱炮弹打,打完了他们团长再去师部去要,而他们团长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就站在他们团唯一的一门炮旁边,向克劳伯指着他的目标,玩得不亦乐乎,
他摇摇头转身去帮着其他人修战壕去了,刚一转头就看见迷龙这家伙浪费子弹,照他屁股上就狠踢上一脚,
“你干啥玩意儿你,是不是虎,你以为咱家子弹很多吗,照你这么霍霍,啊?!”
迷龙捂着屁股端着,活像一个大受气包,还不敢还嘴,
其他的诸如像孟烦了这样的家伙一脸无措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毕竟他们被他们的敌人彻彻底底地忽略了,现在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挽回他们那么一丁点的本来就不该存在的面子,
朔玉拉着阿译开始组织着新兵们挖着单兵壕,然后由点汇成线,再由线变成面,毕竟这里是他们的阵地,只要西岸的家伙们还在,西岸的东洋鬼还没有死绝户,这都是他们的阵地,
火炮的声音的很奇特,尤其是这门火炮来自于他们的这个阵地,一部分茫然和一部分的幸灾乐祸同时出现在炮灰们的脸上,
突兀又和谐。